第二日一早,灵玉找到酒翁,告知那个似乎宿醉还在打着酒嗝的老头儿,自己要去天阶学院的事。
酒翁勉强掀起眼皮仔细盯着她看了一阵,摆摆手口齿不清的嘟囔着,“我一定是酒还没醒,我再回去睡会儿。”边说边东倒西歪地往回走。
灵玉看着这个除了考核那天就再没清醒过的长老,一阵好笑,怪不得叫酒翁呢。一把将四喜扔过去,毛球小小的身子钻进酒翁的袍子里,上窜下跳为非作歹,闪电一般左闪右突。酒翁倒在地上哈哈大笑,笑地眼泪直流,抱着肚子想呼痛却呼不出来。
灵玉拍拍手,召回趾高气扬的毛球,狡黠笑道:“酒翁前辈,这回酒醒了吧。”
酒翁被四喜一阵痛苦地挠痒痒,酒早就醒了大半,看着面前十四、五岁的少年脚下的天阶一级纹路,使劲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不是还没醒,就是这个世界妖魔化了。半晌,他终于战战兢兢地领着灵玉去天阶学院,连刚才被她捉弄也不计较了,一路都在用看稀世珍宝的眼神看着灵玉,直看得她毛骨悚然。
天阶学院的导师们沸腾了,十四岁的天阶高手啊,激动雀跃间纷纷奔走相告。灵玉心道,要是他们知道还有一个九岁的凤遥也是天阶是不是要全体吓出点毛病来。
心理素质真差。
院长书房里,前来禀报此事的长老一脸红光,脸上还挂着不敢置信的神色。院长却表现得很淡然,他立于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前,平静道:“那就由导师们悉心教导就是。”
还在激动的长老看着面前温润出尘的男子,疑惑道:“院长,那可是十四岁的绝世天才啊,不用我叫她过来给您看看吗?”
“不用,该见时自然会见。”院长打了个哑谜便不再言语。
天阶学院一共不过十几名学生,灵玉被热情无比的导师领到教室时,这边的人早已听到动静,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扫向门口。
灵玉发现,天阶学院的年龄跨度更大,最大的居然有三百多岁。突然,她在那些学生里看到一张脸——修眉长目,高鼻薄唇,要不是此人神情冷漠冰寒,身材高大挺拔,她真要以为这人就是一个多月前,彻夜不眠为自己炼制了一晚上丹药的柔美少女应离女扮男装而来。灵玉的表情一时十分惊愕,视线死死黏在这人脸上。
旁边有导师介绍此人就是六大幻师家族越家的少主越孟柏,二十一岁的天阶高手,不久前才刚从灵阶学院升过来,也是一顶一的天才人物。
越孟柏终于发现灵玉看他的眼神太过奇怪,不悦地皱起眉头,一股迫人气势扑面而来。灵玉从呆愣中惊醒,应离虽然冷淡,但都是礼貌而疏离的,对她更是一向温柔如水,万不会做这恼怒威胁状。这二人除了那张脸,气质、修为、身材均是天差地别。
灵玉虽然有很多疑惑但还是勉强恢复常态,走到下一个人面前。只见一双温润含笑的眼正静静看着自己,“小师弟,你好,我叫善若水。”
她在心里暗叹,这位善师兄果然如传闻中所言,温润俊秀,清雅出尘。看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灵玉不由想起圣人面前最谦恭知礼的好学生,还有冬天夜里,一场纷扬大雪后澄净无比的天空。也不知道善若水的爷爷,这个神圣学院的院长又会是怎样一番风采。
灵玉对面前的人很有好感,灿烂一笑,“我叫于灵,善师兄好。”
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她发现只有自己和善若水、越孟柏是三十岁以内的年轻人,其余全都在百岁以上。天阶学院的教学和灵阶差不多,大部分时间都靠自己领悟修炼。灵玉被安排同越孟柏、善若水共住一个院子,许是导师们觉得这样利于三个天才切磋交流。她从善如流,来到自己的房间打量起来,比之前的宿舍大了一点,简洁大方,很是不错。
终于到得入夜,灵玉先凝神院子里的动静,发现其余二人皆不在自己房间。她换好衣服,化成一道黑色闪电,转眼就到了钟楼。钟楼白日敲钟提醒学生起床外,一日三餐时间也各敲钟一次,到了晚上自然就没有人了。
灵玉有些奇怪,不是说楼顶有个禁X书阁吗,就这么大喇喇的也不找个人把守不是摆明了告诉来人:“来偷窥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她一想到也许事情的真相就近在咫尺,便将毒药暗器统统准备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往楼顶走去。一路风平浪静,连个苍蝇也没飞出来。离顶层还有不到五级台阶,灵玉停了下来,细细观察,好一会儿,她脸上出现一个快要哭了的表情——怪不得不找人把守,她脚下的地板上刻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图案纹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这些日子跟凤遥粗略学了些阵法皮毛,只能看出有阵法且不止一个,但是根本找不到破解之法。放眼五步之外,一道厚重的玄铁大门伫立在那里,至少要四个天阶高手合力才能打开。
狡猾,大大的狡猾,第一关就这么艰险,就算刚好有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破了阵。那道大门却依然让人望而却步。天阶高手放眼大陆才百余个,大多还都是独来独往,颇不屑与人合作,更何况要同时找到四个才有希望打开那道大门。而且谁也不知道大门后有没有更恐怖的陷阱。
灵玉垂着头,一步步往回走,庆幸自己多了个心眼没有一下子踩进阵法,却又有些失望。也不知道凤遥能不能破了那些阵,还有自己上哪里去找另外两个天阶来帮忙。擅闯禁X书阁可是大罪,一经发现必会招来神圣学院的雷霆之怒。
直到她的身影走远,钟楼后面才缓缓走出两个人。
“爷爷,你怎么看?”是善若水的声音。
“再看看吧,你和她住一起,多多观察。”院长长叹了一口气,夜色中,神色莫辨。
“是。”善若水躬身退下,转眼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