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里,四更时分,将军帐篷。
“你说,谁让你去刺杀睿亲王的,你瞧瞧你脑子?”一个看上去略显疲惫的男人在帐篷里来回踱步。
眉头深锁,似是在深思,最终好像也为没琢磨出有利的办法而苦恼吧!跪在地上一身男儿装的女子,看着在自己面前来回徘徊的男人,头发上已经添了了些许银丝,竟刺痛了她的心。她的爹虽然是西景国的大将军,但也是她一直崇拜的父亲。
而现在,她却让他如此的烦恼,内疚的心袭上心头。那个威风八面,英姿飚爽的爹在她面前完全消失了。
“爹,我真的很不甘心,假如我们不能旗开得胜,您……”她适时的开口,认为这一仗非打不可。
男人顿住徘徊不定的脚步,厉声呵斥道:“住口,这是你该管的吗?我真后悔答应让你来,说好的不惹事呢?”虽然是责备,但是不难听出淡淡的关心。
他刚刚接到东景国使者的来信,说是他们挑战了东景国的国威,刺杀了他们几十个精兵。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不让他省心的女儿,果然不出他所料,正是如此。
“我……”女子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好像这一次她真的做错了,一身男儿装的她,在烛火的衬托下,让她的面容越发俊俏。
男人狠狠的甩了甩袖口,背对着她冷哼一声:“哼,霍颜汐,你就等着远嫁他乡吧!”
听到父亲唤她的名字,她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早已忘记了父亲对自己的责罚,从地上猛的站起,冲到男人面前,拉着他的胳膊恳求道:“不,爹,我不要,您知道我和太子殿下早已情投意合,怎么可能让我去和亲呢?”
她唯一能想到的远嫁就是和亲了,难道他们要投降吗?
男人倒也没有责怪她的无理,避开她恳求的眼神,将她的手缓缓拿开,走到桌旁,将上面的茶杯端起,然后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有点黯然伤神:“我告诉你也无妨,皇上早知道我们胜不过,在前几日就让人传了口谕,为避免不必要的死伤,让我们投降。”
被叫做霍颜汐的女人,看到他在回避,立马再次走到他面前,急切的问道:“那,难道和亲就能让东景国不出兵了吗?”
投降了?那么他们就是战败国,一个战败的国家,当真东景国只要求和亲这么简单么?就算是和亲,也轮不到自己啊,皇宫里那么多公主郡主什么的,关她事吗?
“当然不是,我们用十五座城池换取和平,还有,有史以来千篇一律的要求,和亲。”他将和亲二字咬得极重。
如果他猜测的没错,皇上将和亲的人选已经拟定了,而且这事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是逃不过。这虽然只是他的猜测,凭他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这件事八九不离十。
听到这里,颜汐的身体彻底瘫软了,她瞪大美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肯定不会是我,皇上那么多公主,怎么可能是我呢?”虽然是问,但是她心里也有几分置信,父亲的睿智,她倒是清楚得很。
男人叹息一声,哀怨的解释道:“你父亲我打了败仗,受到处罚是应该的,皇上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到敌国去呢?况且对方没有要求非是公主,论身份高贵,论才貌双全只有你了。”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歉意和心疼。
“圣旨下了吗?”她脸上煞白,眼神呆泄的轻吐出这几个字。从父亲的话里,好像这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吗?
看到自己的女儿这般失神,他心痛了,不想去看她那惨白的脸,极力的掩饰自己怜惜的情绪:“这倒是还没有,怎么说也要等我们回去,不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他是一介武夫,不懂得怎样去安慰人,只知道这件事绝不是在吓她。
突然,她的眼神里露出一丝皎洁的光芒,惊讶的喊出口“我要告诉太子殿下,让他请求皇上赐婚。”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想要出帐篷给太子写信告知。
男人立即叫住了她要离去的身影,很无情的将自己的想法喊出口:“你省省吧,事关国家存亡,儿女私情都是次要的。”
很明显,女人的身体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僵住了,她热血彭拜的心在这一刻如同这大雪纷飞的天气,冰冷冰冷,缓缓的转过身,看着父亲脸上的哀怨,她也没了底气,突然,她疯了般的跑上前,拉着父亲的胳膊大喊道:“不,他说过会娶我的,爹,这些你也知道啊!”她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些许哽咽。
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悲伤而宽慰她,而是继续冷淡的回道:“我知道有什么用,皇上不知道啊!这个时候让太子殿下去请求皇上赐婚,在皇上心中他的地位就会大打折扣,你觉得其他皇子会放过他吗?作为下一任国君的他,更应该将儿女私情置之度外。”
“那他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去和亲吗?”似乎事情真的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她连说话都如同丢了灵魂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男人依然没有任何安慰她的动向,继续的打压着她:“你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比天下还重要的话,你就尽管去吧。”
“爹,我真的不想去和亲,听说东景国的皇帝都缠绵病榻半年了,而且,比您的年纪还大,您就忍心让我……”情到深处,女人已经泪眼婆娑。
听到这里,男人的心里猛地抽痛了一下,继而缓缓道:“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就借助一个女人冲喜,好让他们皇上的病赶快好起来。”
“可是,我身中剧毒,实在不宜……”她还是不死心,更多的是不甘。
他突然面色凝重的看着她,警告道:“住口,如果你不想死得更快的话。”
“那今日一战是不必了吧,爹爹准备什么时候撤退?”感觉一切都是无用了,那么她还有怎么样?
“等和睿亲王达成协议,我们就出发。还有,不许再动歪脑筋,这几天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也不许去。”说完这些,男人转过身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