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寂。
秦风平静地吃完饭,还跟美貌娘亲聊了会天,秦飞则是一脸警告,再三叮嘱她少出去惹是生非,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秦风一脸诡异地笑着点头答应。
梆!将军府外更夫报时的梆子声在远处悠悠地响起。
秦风整理下衣衫,黑色紧身衣,黑色披风。小小的身体完全隐藏在黑暗之中,与黑暗融为一体,只留下一双漆黑明亮的双眸,在黑夜中熠熠生辉。脚尖轻点屋顶,秦风很愉快地享受着在风里奔跑的轻盈感觉,嘴角是得意的笑容。
夜晚,京都司徒丞相府一阵怒骂声。白天,司徒青云在皇上面前憋了气,此时,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正跪在地上接受惩罚呢。
秦风坐在屋顶,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两条小腿伸展,嘴角含笑,一双明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浓浓兴趣,饶有性质地静静观看。
司徒青云脸色铁青,一张老脸上满是愤怒,对着地上的儿子,张了张口,却愣是一个字也没发出来,一手对着地上的儿子哆哆嗦嗦了半天,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手捂住胸口,肩膀不停地颤抖。
“老爷,不要太动怒,对身体不好。”司徒青云的妻子张氏赶忙扶着自己的夫君坐回椅上,递给他一杯茶水,一手上下抚着他的背部,为他顺气。
“爹,那又不是我的错,还不都怪那个臭小子!”司徒剑南跪在地上,撇着嘴委屈地咕哝了一句。身体先向左倾斜片刻,然后又向又倾斜片刻,呲牙咧嘴,想来已经跪了很久,膝盖估计也是疼的厉害吧?
秦风看着司徒剑南龇牙咧嘴地左右摇晃自己的身体,一双肥厚大手交替揉着自己的膝盖,想起晚餐时的情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伸展的一双小腿,嘴角笑的幸福。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还有脸说?!”司徒青云闻言又是一阵激动,大口喘着粗气,看来被气得不轻。怒目瞪着跪在地上的人,“自己没本事就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差点让人家把‘命根子’都毁了,你还有脸说是人家的错?!司徒家若真是从此绝了后,你让我如何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司徒青云起身,对着门外的家仆喊道:“家法伺候!”
“老爷?”张氏看夫君真是动怒了,毕竟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一脸恳求。又对着地上不争气的儿子说道:“剑南,还不快给你爹认错!”
司徒剑南一听说是‘家法伺候’,早就吓得脸色都变了,现在听到自己母亲的话,赶紧的磕头认错,“爹,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是真的不敢了,想起棍棒打在屁股上的锥心的疼就全身哆嗦,对着一脸盛怒的老爹,不停磕头认错,肥硕的身体缓缓向前方移动,口中不停承认自己的错误,心中却是恨死了秦风!
臭小子,下次再让我遇到,一定不会轻饶你!
“姐,你倒是帮我向爹求求情啊,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司徒剑南眼见认错也无用,紧紧抓住司徒静这颗救命稻草。
对于自己的这个姐姐,司徒剑南是从心底畏惧的,不仅是因着她宁国皇后的高贵身份,而是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份冷冷的气息,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个姐姐比他爹还要可怕,如果不是怕‘家法伺候’,他还真不敢开口让姐姐求情。
姐?秦风听闻此字,稍微收了闲散,身体倾斜几分,这才注意到房内偏僻一角的女子。
女子淡淡而坐,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美眸漆黑得不见底,神色清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己的弟弟。
司徒静眼神清冷地看了司徒剑南一眼,没有讲话。
“姐?”司徒剑南望着面前表情毫无波澜地姐姐,小心翼翼地重新开口。
“静儿?”张氏也是一副恳求地模样。她有些不懂,这孩子这么晚回的家来,难道不是因为剑南的事情吗?为什么从她进门到现在,却只是一直仿若置身事外地冷眼旁观呢?
“父亲,最近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司徒静仍然一副清冷的模样,没有开口求情,只是淡淡问出这么一句。
司徒青云略微一愣,沉思片刻,沉吟道:“没有。距离上次已经很久了,不过,应该也快了吧?”
司徒静又冷冷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子,淡淡开口,“以后无事,少与秦家的那个公子有接触,你不是他的对手!”
司徒剑南肥大的脑袋瞬间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点头应道:“知道了。可是~”大脑袋一晃,肥肉颤了几颤,不服气道:“姐,可是你一定为我们司徒家出这口气!那臭小子明知道我是司徒家的公子,还敢如此欺负我,摆明了是不把我们司徒家放在眼里!”
司徒静若有所思,平淡无奇的脸上终于有点神色变动,朱唇轻启道:“我知道了,无事你先出去吧。”玉手对着面前的男子一挥,示意他离开。
司徒剑南心中虽然不服,但也不敢表现。自小到大,姐姐和父亲凡是有事商量,便总是支开他。
“好歹我也是司徒家唯一的继承人啊!”司徒剑南憋屈的咕哝一句,抬起肥大的屁股,拍拍上面的尘土,随母亲一起离开。
不管怎样,免了这场‘家法伺候’,他还是很开心的!
“父亲,以后与那边的联系,您还是不要再参与了吧?”待司徒剑南和母亲离开后,司徒静沉寂良久,望着窗外漆黑的夜,重新开口。
“静儿?”司徒青云看一眼沉静的女儿,愠怒道:“爹爹已经年纪一大把了,你是爹的女儿,再说~”司徒青云突然仿佛没了力气般,无奈叹口气,“一切都怪爹爹,当年如果不是~”
“父亲!”司徒静打断父亲的话,始终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神色依旧平淡,声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不紧不慢道:“父亲纵然有错,但终归一切皆因为他。如果不是他的深情,或者又应该说是他的无情,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既然他无情就不要怪我无义!再者,如果没有我,该发生的总归也都是要发生的,我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插曲而已。”
“可是,静儿~”司徒青云心疼地看着女儿,无奈地再叹一口气,“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整个司徒家都会支持你!只是~只是这样做,你的心真的会好受吗?父亲~父亲只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
漆黑的夜,乌云阻碍了所有光的来源。司徒静望着遥远的天际,内心如同这黑夜一般,但又不同于黑夜。夜只是短暂的黑,明日还有黎明的到来,而她再也没有了光源。终于收回望着远方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放弃也是痛苦,不放弃也是痛苦,我已经回不到过去。已经没法回来的东西,拥有和舍弃都很痛苦,既然无论怎样都会痛苦的话,我宁愿选择守护它而痛苦,即使我要与它一起毁灭!谁又不能说,这不是另外一种守护呢?”
司徒青云沉默良久,望着女儿淡漠的神情,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黑夜的沉寂笼罩着整个丞相府。
秦风斜坐在房顶,凝神静听着一切。
司徒静口中的他是谁?那边又代指什么?她们的计划和真正目的又是什么?秦风倾身躺下,一双漆黑双眸望着同样漆黑的上空,脑中不断思索着她们的谈话,完全没注意到她身后还有同样一个半夜不睡觉趴人墙头的人。
只不过,这人的注意力似乎全在她的身上!
“趴别人家墙角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啊!”邪魅而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突然由背后传来,在漆黑静寂的深夜中显得尤为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