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愈岚办事效率果然很好,翌日傍晚就把承诺给我的东西全部差人搬到我的宫殿,我笑眯眯的清点了下,才悠然掏出袖中的字据,递给成愈岚时候发现他眼睛布满血丝,显然是昨夜没睡好,想到此我分外愉悦,简直是神采飞扬。
听说他昨天忙着布置出行禹国的事还要处理两家店铺的移交工作,一夜几乎没有合眼。
我不厚道的笑了,其实我是不信他会毁约的,也不急着接收店铺,只是让他吃亏的事情,不管多麻烦我都愿意,更何况,麻烦的又不是我。
送走成愈岚,我卷卷衣袖,大马金刀往地板上一坐就招呼来阿萌,开始研究那些东西。
随便打开一个长形描漆盒子,里面是一柄匕首。
匕首的柄是黛青色,上面雕刻的花纹图案繁杂难懂,我看了很久才隐约觉得是一株花,剑刃轻薄如蝉翼,如雪般触手冰凉森冷,刀刃勾起来的弧度宛如奔腾的激流,优雅而肆意。
我举着匕首迎着烛光看去,柄端的花纹沟壑鲜明,颜色深沉内敛,越看越喜欢,我笑着对旁边的阿萌道:“这把匕首就叫‘银河’,怎么样?”
阿萌呆了片刻才木木的说:“主子说好就好”。
我哈哈一笑,顺手把一个夜明珠塞进袖子里,“剩下的地契房契你仔细收好,其他东西你要是喜欢就都拿去。”
闻言,阿萌摇摇头,黑黑的眼睛里空洞木然。
我无奈的很,最后强制性的把东西一股脑扔给她道:“就当替我暂时保管呗。”起身打了个哈且,揉揉眼睛,“睡觉睡觉。”
洗漱完毕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摸索着把放在枕头下的银河拿出来,喃喃道:“这把匕首必不是凡品,成愈岚为了那本书花这么大代价是不是太可疑了?”
此刻我才有些痛恨自己没多长个心眼好好看看那本“千机策”到底写的是什么,怪只怪那是本兵书,而我对那些完全不感冒。
懊恼了一阵,我猛然想起那书是禹国禁(和谐)书,而女胄国皇宫里竟然有,难道是先皇命人收藏的?如此看来应该很重要才是,又岂会这么容易就到我手上。
呆呆想了一会,我倍感烦恼,想我穿越而来没过几天舒坦日子,不是在生病,就是走在生病装病的路上,好不容易可以换条道走走,突然发现那条道布满荆棘。
我拿被子捂住头,默念着“干我毛事干我毛事”,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我做了个梦,我很清楚的知道那是梦,可是我醒不来也不想醒,因为我梦见了宋良人小时候的事。
梦中的宋良人还是七八岁的年纪,身体瘦弱脸色苍白,个子比平常孩子矮,她梳着童髻,穿着干脆利落的短裙马靴正在练剑。
突然从旁边过来一个人,对着正在练剑的她说了句什么,然后递过手上的东西,我想知道那是什么,却只能眼看着宋良人接过东西转身走到寝宫里,画面模糊起来,接下来又梦见她生病,先皇眉毛紧皱着怒斥御医,握着她的手安慰她,还有她躲在门边悄悄听人说话,然后惊怒交加的流着泪跑掉……
我就像幽魂一样看着宋良人的一切,光怪陆离的梦境让我睡得极不安稳,半睡半醒间我一摸额头,竟然一头冷汗,一下子我惊醒过来,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整个寝宫安静的只听见我的喘息声,朦胧的月色淡淡笼罩着窗棂,我回忆着梦中的情景,慢慢呼出一口气。
披衣,下床。
娘的,晚上汤喝多了现在内急啊!
我没有让侍女守夜的习惯,也忍受不了把夜壶放在寝宫里,若是要起夜还得出门走一段路,我胡乱穿了件衣服一溜烟的跑向厕所。
看天色大概是凌晨一点多,偌大的宫殿黑不隆冬的可见度很低,夜风凉嗖嗖的,我哆嗦着拢紧衣服矮着身子快步走着,转过寝宫外一条长廊,再穿过小门左转就是厕所,我加快速度准备与厕所会师。
可是但是然而!耳边忽然传来极其细微的破风声,这种时候我万分感谢上帝让人类拥有条件反射这个非常彪悍的能力,所以我一预感不妙立刻就地一滚且迅速爬起来头也不回的冲向宫殿大门,外面有巡查的侍卫。
悲催的是我穿鞋时根本没把带子系好,于是没跑几步鞋子就呈抛物线pia掉在旁边,我光脚踏在铺满细碎石子的路上,疼的我立扑在地,眼泪喷涌而出,那一刻我发誓明天一定要把皇宫里所有石子路移为平地以泄我心头之根。
没等我哀悼完,后领被一股大力拉住,我含泪转头,然后,我囧了。
我身后站着一个少年。
我身后站着一个陌生少年。
我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长的唇红齿白微微冷笑的少年。
我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长的唇红齿白微微冷笑穿一身浓绿长袍的少年!
那个红啊,是唇!
那个白啊,是牙!
那个绿啊——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一望无际绿油油的油菜,真真是惨绿惨绿的。
我真想仰天长啸,少年人你大半夜的绿的如此惨无人道挟持我是为哪般?
那少年乌黑的眼瞳望着我,扣住我手腕脉门低声威胁道:“不许出声!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否则我杀了你,明白没有?”
识实务者为俊杰,我能曲能伸马上点头。
少年紧紧盯着我,慢慢开口:“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吾靠,你有脸说我鬼鬼祟祟?这还有天理么!我就是一个出来打酱油的,我就想上个厕所而已啊!
见我不答,少年皱皱清秀的眉,“你是宫女?”
“……”请加上后缀“的主子”。
“你会武功定然不是寻常宫人,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想干什么?!”
“……”我也想问你啊哥们,你大半夜的想干什么?
“你不会说话?你是哑巴?”
“……”你才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你祖宗十八代都是哑巴!
“哼,既然留着你没用我就杀了你。”少年的眼中浮现冰冷的杀气,手指握住腰间长剑。
我那个委屈啊,眼眶含着两泡热泪,声泪俱下道:“不是你让我不要出声的我出声不行不出声也不行既然你想让我出声你就说嘛虽然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敢出声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我出声啊你说了我才知道你要我出声啊……”
“闭嘴!”一声怒喝,我马上收音。
少年人哟你不淡定啊,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淡淡的月光下,我看到对面惨绿的人有张更绿的脸。
少年太阳穴上青筋直跳,他握剑的手上同样血管突出,深深的吸气吐纳,然后用凉至骨髓的语气阴森森的道:“不要再说废话,我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怒之下不小心失手杀了你。”
最后三个字他咬的极重,我怀疑如果把字打出来他一定会放大加粗描红划圈,我虎躯一震。
“你是谁?”
“宫女。”
“你抖什么?”
“很冷。”
“你会武功?”
“一点。”
“哪个宫的?”
“这个。”
“这是谁的宫殿?”
“公主。”
“你要干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我以眼神询问他。
“说!”少年直接伸手用力掐住我的脖子。
“卫生间。”
“什么?”
我望着他,面无表情重复道:“他妈的老娘要去厕所茅房卫生间你懂不懂啊?问东问西的你丫到底想干毛啊还让不让人上茅房了老娘内分泌系统膀胱崩溃了你负责么靠你大爷的!”
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前一刻还是温柔无害小绵羊下一刻就瞬间暴走吐脏话骂娘的我,手上力道减小,我顾不得他会不会暴起杀人灭口,此刻我只想解脱,肚子里翻江倒海坠痛难忍,跟来大姨妈似的,不!比来大姨妈痛苦多了。我推开他迈步就跑,路过鞋子时捡起来顾不得穿就骂骂咧咧的飞奔茅房。
终于与茅房会师我赶紧开始解决问题,苍天啊憋了这么久我以后会不会内分泌失调便秘啊?
想起门外还有一个惨绿的人,我仰声道:“你若是不信我说的话可以进来参观监督,我不介意,真的。”
门外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我满意的笑笑。
大概半小时后我神清气爽的走出茅房,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月亮挂在树梢后,我奋起直奔寝宫。
妈的以后一定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巡逻警戒,再发生一次在我急于解决生理问题时遭人劫持威逼的戏码我很难保证我娇柔的膀胱还能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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