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以为绑架杀人这种勾当一般都要选在一个偏僻无人的荒郊野外,再有个阴森恐怖的荒废大宅才算是符合它血腥的格调。
于是,在金粉带着我策马穿大街,拐小巷,越护城河,最后停在一座大门紧闭的宅院前时,我抬首一瞄,蓦然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红砖红瓦,白墙高院,镶金镀银的门匾,上面“簪红楼”三个大字被某位书法大师写的那个叫柔情似水风骚无比。
没错,真的是青、楼!
俗话说:人生何处不狗血。作为一名狗血的穿越人士,若有生之年我不能狗血的进一次青楼,唱一首小曲,勾搭个帅哥,我想我肯定没脸去见穿越大军里的诸位姐妹。
小说诚不欺我,今日我果真一尝夙愿好好狗血了一把。
念及此,我摩拳擦掌急急将前去卖马回来的金粉叫住。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春意盎然,金粉狐疑的目光将我上下看了一遭,触及我眼神时我忙敛容肃目正直的再不能正直地问:“你先回答我,这里是青楼?”
金粉眼眸一转,道:“是的,我……”忽然欲言又止,向四周看了看,拉住我向院子后门走,“这边说话不方便,你先跟我来。”
这宅子很大,里面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声音,我边走边打量周围,发现附近的住房都离这里较远,不远方一座桥几乎就把宅子跟人群隔离了。我相信不管做什么生意老板都是会往热闹繁华的地方凑,而这家青楼标新立异的真是有些诡异,还是说,人家专业杀人越货,副业卖卖美色?
金粉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带我径直往后方拐,我一晃神没看清路就被她拉到一扇门前,她耳朵贴上去凝神听了会,向我比了个手势,拔下头上的发簪,小心翼翼又手法娴熟的插进门缝里。
“咔”,一道细微的落锁声,门慢慢被推开。
我跟着金粉进去,这里貌似是后院偏角,堆了很多杂物,房屋老旧的厉害。
“这里有个龟奴与他们有勾结,他就住在旁边的院子里,一会我们想办法让他给老谢的弟弟送信,让他们把接头的时间推迟到晚上,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救人了。”金粉压低了声音,然后面带为难的看着我,“我知道他们的接头暗号,只是……”
我心领神会地接过话头道:“我去。”
哎,我如此地善解人意真是要不得。
一刻钟后。
我揣着金粉写好的纸张,溜进隔壁龟奴他家。
院子里只有一间屋子,我靠近门口,正要学着电视上演的那般沾点唾沫往上抠个小洞,手指伸到一半,忽然顿住。
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
我眼珠一转,踮着脚尖挪到窗沿下,扒着墙壁伸长耳朵听。
“春哥,谢哥他们走……午时……没回来……意外……”里面一个男人轻细的声音好像提到了老谢,我眉毛一挑,心道不会这么巧吧?
男人说话声音太小,我只能模糊的听见一些字眼,焦灼之下手臂好死不死的碰到了开着的窗户,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屋子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我憋着气,身体死死的贴在窗沿下,手指摸上银河。
若真这么倒霉被发现,也只有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了。
可是等了好半天也没听见有人出声,更没看见有人出来,我稍稍松了口气,慢慢开始呼吸,又等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犹疑顿生。直到我腿麻手酸实在忍无可忍,便装着胆子缓缓伸头往屋里看。
这时,屋里墙壁倏地从里向外打开了一道暗门,从里面出来三个男人,我吓了一跳,忙蹲下来。
隐约听见刚才好像提到老谢的男人谩骂道:“你他娘的老实点!别以为谢哥他们没回来我就拿你没辙!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处,老子早一刀结果了你。”
“别废话了,药还有么?给他喂点!”另一个男人很不耐烦的打断他。
我忍不住摸摸耳垂,不要告诉我,这里面的就是我要找的那伙人,而那个被喂药的就是金粉她爷爷?!
不对啊……
“别磨蹭了!你看好他,谢哥他们迟迟不回定然是有事耽搁了,现在只能我去联系赵管事,今晚可万万不能出差错,你给我多长个心眼!”
“我自然知道,你放心去吧。”
里面的人交谈了几句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国字脸穿着灰色衣服的男人闪了出来。
我忙躲好,看着那个男人步伐急促地快步离去。
耐心地又等了会,我终于发觉有些不对劲。里面的男人没再开口,而那个被他们从暗室里带出来的人从始至终亦是一言不发,难道他是哑巴?
我无语凝噎,本来想听听他的声音是老是少,至少可以判定是不是金粉爷爷,然而天不遂人愿,看来我还是得亲自看一眼才行。
过了会我好像听见里面有帘子被掀动的声音,接着响起一连串杂音。我从边角探出半个脑袋,只见屋里唯一的一个椅子上瘫坐了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凌乱的白发挡住了他半边脸孔,目光往下,发现他手背干枯和皮肤起了一层一层的褶皱。我匆匆记下他的面部特征,惦着脚轻轻的出了院子。
见到金粉时她正焦灼的在原地踱步,看见我,她的表情称不上是惊喜,也称不上是失望,只着急的询问我有没有顺利将纸张交到龟奴手上。
我抽丝剥茧简单的把事情说给她听,单单隐瞒了她爷爷也在旁边屋子里的事实。然后说:“看来他们并不打算今日午时没接上头就杀人灭口,老谢当时那样说多半是为了诓你帮他。”话音一转,道:“你爷爷长什么样?你说与我听听,我也好救他。”
金粉微微一愣,清丽婉转的眉间微不可见的蹙起一道细微的弧度,她凝眸看了我一眼,顿了顿道:“爷爷他手上有许多老茧,是年年月月做棺材积累下来的。右手臂的肘部骨头较常人突起一大块,小时候我很调皮,有一次顺着一个梯子爬到屋顶上玩,最后累的睡着了,醒来后爷爷在满屋子找我,我原本想突然出声吓一吓他,没想到刚走一步脚下一滑就滚下去了。爷爷年轻的时候练过武,当时飞身过来救我竟急的忘记用武功,我头朝地跌下去,他就张开双臂接我……之后他手臂骨折,家中突遭巨变,我爹娘便是那时候去世的,爷爷一夜间黑发变白头,只顾着带我四处奔走谋生,手臂的伤没将养好,从此便成了废人,一辈子不能用武……其实爷爷年轻的时候长的可俊了,十里八乡的姑娘家没有不想嫁给他的,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酒窝,看起来特别神采奕奕……爷爷还会酿酒,他酿的花间醉百里之外都能闻到香味,来铺子里做买卖的客人们经常从外地慕名而来买上几坛回家慢饮。他不准我喝酒,说女孩子家喝酒太不像样,我有次忍不住偷偷喝了点,自以为把封泥都原封不动的贴上他一定不会发现,没想到第二天就被罚抄五十遍《女诫》。呵呵,爷爷一心想把我培养成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将来找个好婆家嫁了,可是如今……”
叙述到最后,金粉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眶湿润血红,周身弥漫起淡淡的杀意,她的嘴唇被咬的渗出血来,却瞪大了一双眼定定的望着隔壁的院子。
我垂下目光,轻轻握了下她冰凉颤抖的手指:“金粉,你看,你还没嫁个好人家,你爷爷不会忍心丢下你的。”
她猛然将目光投向我,溢血的唇微张,仿佛要说些什么,最后眼眶却渐渐变的赤红无比,眼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白皙清秀的脸颊滑落,迎着清晨渐渐升起的朝阳,那滴泪跌落下去碎开的形状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良久,她的喉间传来一声压抑的悲伤无助如初生小兽的呜咽。
我仰起头,眯着眼睛看着越升越高的太阳,轻轻叹了一口气。
------题外话------
这章,我写的时候下了很大功夫,中间很多人物的心理描写不知道有没有美人看懂,金粉究竟是怎样的人?
女主不是好人,金粉也不是,哎,总之都很缺那啥,不过,下章,有美出没,请诸位擦亮眼睛看仔细!
看文留言是美德,不留言就画个圈圈诅咒你们罩杯缩减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