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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人轻裘缓带,一手执剑,一双眼看过来真真是风流无限。只是,为什么他的另一只手上如此煞风景地拎了只酒坛?

“看什么?不就是刮了胡子么?”方远航的声音从那性感的薄唇中溢出。真是的,一开口就气质全无,我斜了眼睛打量收拾干净后的方远航,嗯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将他拐去做富家女的上门女婿也可以大赚一笔。

只是这个念头现在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手上那支剑恐怕是不饶人的。

我极力想要忽视这个人的真面目给我带来的冲击:“可以开始了么?”

方远航摇头:“还不行。我必须要清楚你的骨骼有没有练武的资质。”

黑线,这句话正确的说法是要确定我有没有武骨。

片刻之后,方远航一脸可惜的告诉我,言初的这个身体先天体弱,别说是习武,就是剧烈的活动之类都要尽量避免。

而且更让我郁闷的是,方远航担任言初的护院时间已经不短,他知道言初的身体还不能受伤,否则会一直流血到死。“真是可惜。”方远航说来一句,可是脸上连半点惋惜的样子都没有。

我也喟叹一声:“是啊。”同样的也是没有可惜的意思。没有武功也没什么关系,有钱就行了,可以请到武功高强的保镖。

习武计划胎死腹中,一时间又没什么事……我这人起床后不到晚上便不会再躺回去。于是在院中一角的石桌前坐了下来,方远航拎着那只让我颇看不顺眼的酒坛晃过来:“坐在这里能想到好办法么?”

“坐在这里只是等着看日出。”真是没情调,“今天我要知道京师各酒楼,绸缎庄以及青楼的所在地和经营状况。”

“啧,使唤起人来还真是毫不手软啊。”方远航微笑,“不过,你要那些做什么?”

“因为那里有财神啊。”我淡淡笑了。衣食住行在哪个时代都是首要的,京师人流量极大,富商巨贾又多,这酒楼里掌管着众人之口,绸缎庄里有众人的面子,至于青楼,则是消遣的好去处。“听说,卷帘楼是个有趣的地方?”

“噗……”方远航刚刚喝进口中的酒全都喷了,“对男人来说,那当然是个好地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听别人说的。看你这反应,想来是个非常有趣的地方。”我好整以暇地笑,“既然卷帘楼那么有趣,我们今晚去一次吧?”

“什么?”

“我说我们今晚去卷帘楼。”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眼看着方远航的脸渐渐变色,“看你的样子不会是没去过吧?”

“废话,像本大爷这样痴情的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痴情?喂,大叔。男人不花心很丢脸哎。”

“胡说,本大爷就很痴心,哪里丢脸了?”

“那今晚去卷帘楼又怎样呢?不过是去找个财神而已。”

方远航半信半疑:“那里会有财神?”

卷帘楼是京师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女子大多色艺双全,千金亦难买其一。不仅如此,卷帘楼在全国上下有十数家分店,实是妓界龙头。楼中的头牌更是身价奇高,非是一般人能见的。而去这楼中消费大多是巨富,偶尔也会有楼中姑娘极为欣赏的清贫书生……当然,书生是没什么好消费。

不知季无双去卷帘楼是哪种情况呢?他看上去并不是很有钱的样子。

方远航目光炯炯,似是要在我脸上盯出个大洞来:“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以言方阙的能耐,将来你的夫婿定会是京师最好的子弟,荣华富贵只在指掌之间……就算你已不是言初,但这样貌却是没差的。”

原来你所想的是这个,所以以为我这笔买卖是闹着玩么?我冷冷哼了一声:“像我这样的人,天生要站在顶端,与强者并肩,怎么可能会想站在一个男人身后,做贤妻良母?”

许是被我气势所摄,半晌才道:“既是如此,我帮你!”

言初的眼睛清澈中微露一丝湖蓝,平时看着没什么奇特,只在睁大的时候有一丝凌厉不经意地泻出。很多年后,方远航对我说:“初见,你那时的眼神就像世界已在你手中。”

“这样啊。除了我刚刚我要的那些,还需要准备一套儒装。料子不一定要是最好的,但是一定要是素色的,能衬出气质。”

方远航伸出一只手到我面前:“钱。”

真现实。从背后抽出一只精巧的小算盘,拨弄了几下。这算盘是我要圆儿去账房哪里借得,昨天已经大致打听清楚衣服,鞋子以及布料的价格,算起来还真不便宜。我到袖中摸索半晌,摸出个钗子,放到方远航手中:“这个钗子呢,虽然含金量不高,但是是今年的款式,只在大户之间流传,拿去卖了,大概可以卖个二十两。买衣服呢,则需要十五两,剩下的就先留着。”

方远航有些瞠目:“我们就靠这个去找财神?”

“不错,如何以低成本换取最大的回报是我最擅长的。今晚去过卷帘楼就知道财神是不是财神了。”

方远航收了钗子,目光精亮:“好吧,就信你一回。”

“要记住,卖钗子的时候可以抬价,但是买衣服的时候千万要记得尽量降价。总之,最后剩下的钱只能多不能少。”觉得不太放心,我又细细叮嘱一遍。

方远航看着我怪怪地一笑:“风初见是么?倒是会打算。”说吧站起身潇洒地走了。我原想以季无双的样貌去行美人计成功的可能性在九成以上,这个方远航也不赖啊,成功的几率总还在八成以上,更何况还可以推出去挡刀。真是好用。

我伸了个懒腰,对未来不禁生出一丝期待。苏简不在,让我的生活产生变故的概率大大降低。

白天里仍是学琴,却不见言绫。听圆儿说宫中已经派了女官来教宫廷礼仪,言绫暂时不会有空来学筝。听了这话,我心中反而空落起来,言绫这人应该并不是那么坏的,只是爱上季无双就不那么明智了。

看季无双一副朗月清风的样子,也知道,这样的人大多生性淡泊,且见多了世事,所爱之人必定不会是寻常人。而言绫那点小心思,则终究是带了点占有欲,于季无双而言只是羁绊,当然是能躲就躲了。而季无双昨日那番话,则多少挑明了些,今日便不用再辛苦假装愚笨。偶尔听到低沉处,也敢伸手去阻。

“先生,这个音不对,应该往上,才不会沉闷。”

“先生,这个该往下,才算应景。”

季无双脾气好,也懒得去纠正,由着我将好好一曲《紫竹调》弹得面目全非。到最后忍无可忍:“言初,你倒会得寸进尺。”少不得还要拿他那吓不了人的戒尺虚晃两下。

我呵呵一笑,将调子转成自己喜欢的风格,唱自己喜欢的歌。

切勿沉于虚幻拂晓之梦

深院清月光明照心头寒霜铺满地

彼岸花花开织成舞赤花舞泉路

雁去无留意哀鸣声声成罪曲断肠人在天际

睡梦中听她那摇橹声声江阔云低

黑夜里将愁心附于长河便随波成蓝色

每当从人中过意漠落心伤怎奈何

放眼望寥寥无归处唯余风瑟瑟

踌躇步夕途但将向何夜深处灼花舞指前路

往昔事飘散随波去而今亦不回头

泠泠七弦弹拨手指之间亦幽蓝亦孤独

三更雨声声空阶滴到明漫漫夜长

心中曲飘飘散散云烟过唯留盈盈心伤

手若心泠泠清清浸河水潼潼荡漾

赤色花时到之后亦散落随波飘向远方

命运蓝染亦殇……

这首蓝染我是极喜欢的,原版是日文的,我爱它的词,便硬生生用了中文来唱。只是每个K歌的地方都没有,我每次都爱在家里唱,每当那时苏简就跑到阳台上去。后来被我逼问得急了,才吞吞吐吐说了一句:“初见啊,我实在不想让王妈误会我在打你。”

我颇为郁闷。初见的嗓音固然是不好,不至于差到这地步吧?后来我看到连王妈也往阳台上跑的时候就更郁闷了。这两个不懂欣赏的人!不过还好,言初的嗓音很不错,唱这种抒情的歌曲十分适合。

“先生,这时候应该说两句赞扬鼓励的话,下次学生就会有进步了。”

季无双一双凤目微微眯着,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摇了摇头:“不对。”

“哪里不对了?”我这曲他应该是不知道的,怎会知道哪里有错?

“这可说不好。”季无双人淡如菊,笑得风轻云淡,“生了场病竟然脱胎换骨,也算奇闻一桩。”

他的眼中并无恶意,甚至也没有丝毫防备:“无论如何,我都以为,这转变是好的。”

老狐狸。我在心中暗暗腹诽,他明明已经看出,此刻的言初并非病前的言初,以他所学,未必相信转性之类的传言,却偏偏不道破。这样的人,也是属于那种在人群中左右逢源的那款。可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我偏偏觉得他比任何人都要干净呢?

“你见过少相么?”季无双突然说了一句。

少相即是言方阙,他少年拜相,人又有龙凤之姿,别人便都称之为少相。“自然见过。”不仅见过,昨日我去他的书房找书,发现他那个书房的藏书真是比我念书这许多年用过的教科书以及辅导书还多,只是书一多,品种就杂。我在一堆古籍中间居然发现了两本不那么健康的书。

见他正认真看书,便拿了书凑上前去,虚心无比,不耻下问:“大哥,这是什么?”

言方阙接过书,看了一眼。下一刻我就看到他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变青,最后黑成一片。然后自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言方歌这个混蛋!”

噢噢,言方阙也居然会骂人?我看着他,表情惊讶无比。

言方阙也发觉失言,对我温和一笑:“抱歉。”然后便将那书扔到桌子底下,不许我再碰。切,不就是春宫图,给我我还不看呢。

不过这个言方歌倒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言方阙能有今天的成就很不容易,也吃了很多苦,也不是要故意疏远你。”季无双淡淡开口,如春风轻轻拂过,“只是你这些年倒任性得很,他不来找你,你便连他的面也不见。”

这样啊,难怪我昨天去找他时他笑得那样傻。

“但是言初,你要相信,就算有一日,他负尽了天下人,也不会对你不起。”

一瞬间天旋地转。记忆中也曾有人这样说过,负尽天下,仍然有你。

“因为你是他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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