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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别墅。

二楼卧室。

“哗啦啦,哗啦哗啦啦……”,一个紧握的拳头恶狠狠地打在窗户上,玻璃碎成了片,被扎伤的手鲜血淋淋,而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仿佛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任由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男人用力扯下领带,使劲摔在了地上,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床边,一下子坐在地上,脸上有股深不见底的忧伤。

这个男人,就是沈天昊。在外面,他是强者中的强者,由内而外散发的霸气有如泰山压顶。回到家,他像一个被扒光衣服来哗众取宠的小丑,躲在没有阳光的地方瑟缩着。

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但那种脆弱只会在面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

妈,我快忍不下去了!我那样对待她,她难过,我比她更难过。她哭的时候,我多么想为她拭去眼泪,告诉她是我不好,但是我不敢,我怕她成为第二个晓晴。妈,我该怎么办?

他捧起桌子上的相框,照片中的女人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眼角的鱼尾纹若隐若现,使她看起来更显慈祥,笑靥如花的她特别温婉贤淑,身上的貂皮大衣将她的气质衬托地更加高贵。这是沈天昊母亲的照片。他伸出手,擦去相框上的灰尘,深深地看着那张照片。两年前的一幕浮上脑海。

“医生,求求您救救我母亲。求求您,求求您了……”满脸泪水的沈天昊抓着医生的手不放。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抽出手,疾步走进手术室。

一扇门,阻隔了两代人。门里是接受命运安排的病体,门外是心急如焚的等待。直到此时此刻,沈天昊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煎熬。多么希望这一切晚一点到来啊!

两个小时的手术,对于沈天昊来说,比两个世纪还要难熬。

手术门开了。面容疲惫的医生缓步走了出来。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沈天昊一把抓住医生,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希望,哪怕是一点点。

“病人的心脏已经枯竭了,这次手术只是暂时救回了她的命,但她时刻还会有生命危险,你们还要做好心理准备啊!”医生摇摇头,走了。

时刻会有生命危险?沈天昊头“嗡”的一下,天啊,怎么会?妈明明昨天还在办公室里审核这个月的工作业绩,今天怎么就病倒了?而且心脏已经枯竭了?老天啊,让他怎么相信这一切?

对,吴嫂,她肯定知道,妈的生活起居不一直是她照顾的吗?也许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医生可能误诊了。

“喂。”

“吴嫂,是我,你有没有见过妈吃什么药啊?”沈天昊满怀希望的问。

“少爷……少爷……其实,两年前,夫人就一直吃药,我本来想告诉您的,可是夫人说,您在留学,不能耽误了您的前程。您也知道,夫人是个要强的女人,我怎么说她都不听,还不让我跟您说,老爷一直顾着国外的工作,也很少问及夫人的情况……”

再往下,吴嫂说的什么,沈天昊一句也没听见。

两年前?他在留学的时候?母亲竟然为了不让他担心而选择不跟他说。母亲是个理智的女人,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却一辈子尽着妻子的本分。但是,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连自己生病的事都隐瞒呢?

沈天昊亦步亦趋地走到母亲的病床前,面色苍白的她看起来了无生气。母亲一直是他的骄傲,他的支柱,他的榜样,如果没了她,他该怎么办?

病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妈,我在这里,您能听见我说话吗?”沈天昊扑上前去,拉起母亲的手,泪珠在眼里滚动。

“傻孩子,哭什么啊?人都有老的时候,老了就会死去,死没什么可怕的。”母亲说话时口气异常缓慢,那声音听起来,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

“妈,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沈天昊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仿佛一松开,母亲就会飞走一样。

“昊儿啊!你长大了,不能再跟以前那样任性了,天昊集团是我和你爸爸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你一定要把它经营下去,知道吗?要不然,我死都不会瞑目的!”说着,沈天昊母亲的眼里流出了眼泪。

“妈,您放心,我一定会经营好公司的。”沈天昊为母亲拭去眼角的泪水,自己也强忍住,不让自己流泪,这个时候他必须坚强。

“你爸爸,他这一辈子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心里一直有恨,做事容易走极端,所以你外公才一直没把公司交到他手里,我知道他对这件事不满意,但是为了公司着想,我只能让他怪我,但我不怪他。所以,天昊,以后不管他怎么对你,都不要怪他,他都是为了你好。你是他的孩子,他对你的爱,是真的,别怪他,好吗?”

“好,我知道了,我不会怪他的。妈,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休息吧!”母亲这种临终遗言的说话口气让他害怕。

“好孩子。”沈母爱怜地看着沈天昊,这个她唯一的孩子。

沈天昊记得很清楚,那个夏天,天气很热,母亲就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永远离开了他。父亲当时在美国洽谈一个合作项目,一直没能赶回来,所以连妻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让沈天昊一直耿耿于怀。

接下来的两年,他接受母亲的工作,也奉行母亲的遗言,经营好公司,也从未责怪父亲。

而现在的他,好难过。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不敢拥有,还要忍住痛去折磨她,伤害她。

不能放弃公司,也不能跟父亲决裂,他该怎么办?

他的内心开始了强烈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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