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进来向藤凛玥请示的时候,藤凛玥忽然问了一嘴,“少奶奶呢?”
管家一怔,疑惑从来不关心少奶奶的少爷为何突然会问起,但出于仆人的本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照实回答了,“启禀少爷,少奶奶正在别苑里换装,要请少奶奶跟少爷一起出席宴会吗?”
藤凛玥一挥手,淡漠地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找她,楼下的安排都妥当了吗?”
“启禀少爷,一切都安置妥当,就等少爷了!”
“好,你先下去,我十五分钟之后就出席。”说完,管家鞠了躬就转身下楼。
藤凛玥独自来到这间小别苑,看着这套二层的复式小楼,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十分不安。路芷兰嫁来藤家后,似乎一直住在这里,除了女仆做平日的固定清洁,很少有人会踏足这里。虽然是四周环绕着葱翠欲滴的树木,可总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到底是哪里古怪,藤凛玥也说不清。他走近了别苑,门虚掩着,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
路芷兰不是在换装吗?怎么会这么暗?隐约感觉到楼上有微弱的灯光,藤凛玥一步步地走上楼,随手按了门边的开光,整个昏黄的房间突然明亮了起来。
藤凛玥没有看见路芷兰的身影,却听见从楼下传来她的惊慌失措的脚步声。
路芷兰提着酒红色的抹胸长裙,一脸的慌张出现在藤凛玥的面前。
“你刚才在哪里?”藤凛玥扫了一眼路芷兰,面露不悦。
路芷兰的脸尽管被精美的妆容掩盖,但依旧能看出她的苍白的脸色,面对藤凛玥,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楼下我刚才看过,你没在……这么暗的房间也不点灯?你当我藤家是鬼屋吗?”藤凛玥站在路芷兰面前,毫不修饰地责怪。
路芷兰委屈地低着头,喉咙间有些哽咽,“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把灯都点了,不是很浪费吗?”
藤凛玥听到这个解释,面色稍缓,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路芷兰见凛玥面色好转,又继续说道,“我在地下室,刚才换好了装,我想起画室的画具还没有收起来,就去收拾了。我没有料到你回来,你很少过来的……”
藤凛玥开始打量面前这个女孩,觉得她说的都在情理之中,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好了,跟我去宴会吧!”藤凛玥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转念间想起什么,他又对路芷兰说,“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路芷兰愣了愣,恍然回过神来,脸上难掩惊喜的神色。
“好,你等等,我戴一条项链,我就跟你过去!”路芷兰松开双手,长裙席地,随着她的移动在地上拉开一条红色的痕迹,仿佛鲜血一般。
“你的裙子沾了染料,换一条吧!”藤凛玥指着地上的痕迹对路芷兰说。
路芷兰看了一眼地上,眼中一惊,讪讪地抽起长裙,对凛玥说,“好,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藤凛玥不置可否,只是径直走到了门外,带上了门。
路芷兰下楼的时候,一身黑色紧身吊带长裙,衬托得她姣好的身材与俏丽的容颜更加引人注目。
藤凛玥一抬眼,便看见了路芷兰颈间的钻石项链。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他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参加拍卖会,拍下的那枚钻石。
路芷兰扫了一眼藤凛玥的视线,有些局促不安,“怎么了?妈咪送我的钻石,做成项链好看吗?”
藤凛玥紧抿着唇,眼神更是深沉。
“凛玥,你不喜欢吗?”路芷兰努力地猜测着。
“没有,很漂亮……很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去宴会吧!”说完,藤凛玥飞跑出去,冲到莫子桑的房间。
正在与闺蜜闲聊的莫子桑看见藤凛玥这样无礼地闯入,显得十分不悦。
藤凛玥的眼神犀利,脸上更是笼罩着愤怒,莫子桑心中怯懦,与闺蜜们稍作解释便走出房间。
两母子走到了阳台,这里僻静无人,十分空旷,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人会偷听他们的谈话。
“当年你偷走了我送给慕言的钻石!”
莫子桑闻言,立马不悦,“什么叫偷,那是我们藤家的东西,我来保管最为合适,她是个外人,那么名贵的钻石怎么可以送给那样一个女人!”莫子桑忍不住抱怨,“那女人有什么好,你为了她三番五次地质问我,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你,为什么你就不忘掉她呢,芷兰是多好的媳妇啊,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藤凛玥冷哼了一声,“慕言会离开我,还不是因为你,你做的好事!”
“什么?你这孩子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就是因为你是我妈,就是因为你做的好事,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慕言错过!”藤凛玥咬着牙,瞪着面前这个华丽雍容的妇人,心中有说不出的痛。
莫子桑闻言,想到了什么,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对,对……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在怪我,是我害得童慕言没了孩子,害得藤家没了长孙,对,是我,行了吧。这些年,我已经忏悔够了,你要我怎么做?更何况当年是童慕言发了疯地要跟我同归于尽,我保护我自己也有错吗?”
藤凛玥握紧了拳头,强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的心情,“那,那慕言为什么会去跟你同归于尽,还不是你自己造的孽!”
莫子桑仰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藤凛玥,她摇着头,对藤凛玥说道,“想不到,想不到啊,你竟然也不相信我,李宗庆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说了多少遍,为什么你就是不信!”
“我不信?妈,你让我怎么信你,当年车库里调出的录像带里,明明就是你在车库里出现过,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莫子桑不服气地吼回去,“你这个不孝子,那天晚上我明明就在房间里,我早就睡下了,芷兰一直陪着我,不信你可以问她!”
“路芷兰是你的人,她的话凭什么让人相信?”说完这话,藤凛玥的心猛然抽痛。
一切的一切,突然间似乎有了眉目,“妈,你没骗我?那天你一早就睡了?”
“我骗你干什么?我受够了,我好歹也是将门出身,我会做那种害人命的事情吗?童慕言她是不配做我儿媳妇,可你那么坚持要她,我怎么可能……”莫子桑还没有说完,藤凛玥插了进来,“那夜,路芷兰陪着你?”
藤凛玥想起了那天保镖对他的汇报,“有人故意要假冒童小姐的话,这也是有可能的……背对着镜头……”如果,当年有人冒充莫子桑进入车库,事发后,因为事关莫子桑,藤家一定会把事情压下来;如果,慕言不是自己离开医院,那么就是有人冒充她,让人以为她已经离开医院……
路芷兰为什么会知道当年自己和慕言看的那一部电影,十几年前的老片子……为什么路芷兰会送给自己一个zippo打火机,而且还在下面刻了名字,当年的绑架案,zippo正好是破案的关键……为什么路芷兰的裙子上会那么巧有红色的染料?她的神情为什么那么惊慌……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藤凛玥冲到地下室的时候,看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慕言,瞬间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拒绝去想人可能救不回来的可能。他抱着鲜血淋漓的慕言,坐上车子,送到医院,进入急诊室,一切都在眼前闪过,然后他瘫软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
危险期过去了,慕言还没有醒来。
医生说,病人的右手因为失血过多,可能以后都使不上力气。病人的大脑因为过度缺氧,可能需要一些时候才能恢复。
藤凛玥守护着她。一直默默地等待着她醒过来。
两年后,D市某高级公寓顶楼。
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环抱着一个脸色有些苍白却掩饰不住她的清秀的女人,坐在白色的秋千上,看着朝阳缓缓升起,唤醒这座沉睡的城市。
男人触摸着女人微微隆起的肚腹,说不出的满足。
路芷兰被按照慕言的意思,扭送到相关的执法机关,让她接受法律应得惩罚。
藤凛玥正式卸任藤家的CEO的职责,保留董事长的身份,离开了那种风头浪尖的生活,与慕言平静地生活在D市。
“岳母大人和我的小姨子今天要来做客,想好用什么招待她们了吗?”
慕言沉思了片刻,微微一笑,“她们喜欢吃中餐,做佛跳墙吧!”
藤凛玥眼中稍有惊讶之色,继而淡淡一笑,“好,就依你的!”
曾经叱咤商界的号称冷面黑武士的男人,如今不再执着于将公司的“拆卖”或“收购”,情愿洗手作羹汤,做一个合格的家庭煮夫。
“吕修文和路芷雯要结婚了,你说我要不要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慕言想了想,笑着说,“你到底算是吕修文的情敌,还是他的媒人啊?”
当年路芷雯被藤凛玥伤透了心,但是后来的几年里,又是藤凛玥设计吕修文与路芷雯的良缘,借着路芷雯对藤凛玥的恨意,吕修文恰好做了那个安抚路芷雯受伤情怀的人,令他们两人感情升温。如今吕修文已经是藤氏的CEO,配她大信集团的千金,也是绰绰有余。
藤凛玥亲吻着慕言的额头,说,“管他的呢?我是你一个人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