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峰赶回来时,苏习然已从容地走出临时产房。
“京京……怎么样了?”陆少峰紧张得不行,双手紧扣住苏习然的,害得苏习然龇牙咧嘴。
待陆少峰收回手,苏习然笑道:“恭喜,恭喜,母女平安!”
“母女?是女儿?”陆少峰笑傻了眼。
话毕,护士将女婴抱了出来。
“看,这孩子长得多漂亮啊!长大肯定是个大美人!”苏习然故意转移话题。
“怎……怎么?”陆少峰没给苏习然喘息的时间,眉头一皱,道:“只有一个?”
该来的总归要来!苏习然镇定地点点头,“陆少,我认罚!没成想我苏习然行医多年,竟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怎……怎么了?难道孩子……你刚刚不是说……母女平安?”陆少峰心跳空了一拍。
“不……”苏习然自责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看错了,梁小姐怀的是单胎。”
“可是……彩超明明……”
“胎盘过大产生的错觉!”苏习然补充道:“刚刚……梁小姐差点……幸亏及时侧切,孩子才得以顺产。”
“京京现在怎么样了?”陆少峰追问。
“放心!梁小姐没事儿,就是昏厥了过去!”
反复琢磨着苏习然的话,总觉得哪里说不过去,这件事他得慢慢查!预定的月嫂总算赶到,陆少峰亲自安排其照顾婴儿,转回身又问道:“听说……苏医生今晚要调回京了?这么急?”
“陆少,我清楚自己失职……”苏习然敢作就敢当,“这样……你什么时候欲追究我的责任,我都无可厚非!到时候……来京都苏家找我就行。”
“苏家?哪个苏家?”
“家父苏醒臣。”
陆少峰挑眉,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苏习然竟然是苏宝仪提到过的她父亲领养的儿子!
苏习然忐忑地离开陆家,庆幸自己没有下狠手!
按照原定的计划,那一剪定会要了梁京京的性命,可他是有底线的,不愿将手术刀变成夺命刀!如果他那样做了,他也就再也不敢拿手术刀了!可……莫吉爱那里怎么交待?苏习然想得头都大了,最后,他只能祈祷,但愿……梁京京别再出现在司徒景泰的世界里。
梁京京醒来,就听到了婴儿的“咿呀”声,心中充斥着幸福,这么小就会“聊天”了?
“京京……”陆少峰在一旁轻唤。
“快……叫我看看孩子们。”
“京京……”陆少峰为难,又怕梁京京多想,只得老实交待:“是苏医生看错了,没有两个孩子,是……一个。”
“怎……怎么可能?”梁京京不信,以一个母亲的直觉!
“京京,来看看我们的小公主!”都怪他没能及时赶回梁京京身边,这件事他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望着娇小的女儿,听着女儿一声声啼哭,梁京京隐约觉得发生过什么,可她却回想不起来了。
“京京,我已经想好了,带着baby去法国吧,那是你最想去的地方。”陆少峰憧憬这一天许多年了,“你可以在那里继续深造……”
“少峰哥……”梁京京眸光如水。
……
五年后,京都大学,校长办公室。
“梁老师,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你怎么说推就推了呢?”王校长苦劝道:“你在国外有那么多成功案例,为成功人士也上过不少次课,怎么……回到国内就耍起大牌,不传真经了?”
“没有!”梁京京无奈道:“我们不是说好……我只做幕后工作嘛。”
“哎,此一时彼一时也!”王校长解释,“现在我们学校真的缺少像你这样的实战人才呀,又赶上中央号召提升领导干部整体素质,我们才在总课程中加入了你的心理学。梁老师,你就给我这个老校长一个薄面,上一堂课吧。”
“原定的……不是李老师讲吗?”
“啊,”王校长眼珠一转,他可不想把李老师被上级批评的事儿暴露出来,“李老师腿摔伤了,你救场如救火呀!”
“那……我就试试看吧。”
……
梁京京沉着地登上讲台,她从不因台下的学生是谁而影响授课。虽然校长一再强调这次授课的重要性,但作为在英国有上千次授课经验有上百例成功案例在身的心理学博士,不论面对政要还是商甲,她都胸有成竹。
若非要说这次授课与以往有何不同,那也无非就是这是她回国后的第一次公开演讲。
厚重的黑框眼镜如镜头般扫过大教室里黑压压的人群,与此同时,梁京京那美妙的嗓音开始“歌唱”:“大家好,请允许我用惯用的开场白介绍自已……”
只听了一句,司徒景泰的脑子就“嗡”地炸开了,无需抬头,他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甚至比自己的更为深刻。
一颗心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司徒景泰用力攥紧手中的钢笔,他不能抬头,无数架摄影机潜伏在各个角落。此刻,他的表情会暴露他的心思,他不想被抓拍下带有任何情感色彩的眼神。
往事如决堤的洪水将他吞没,直至笔尖刺入手指带来的痛触将他拉回现实。
五年了,他该忘了她!
司徒景泰深吸了一口气,不管用,他不敢抬头看她,怕自己抑制不住冲动地拉她去理论。为什么凭空消失?为什么连看他翻身的勇气都没有?为什么弃他而去?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直至听到板书的声音,司徒景泰才快速地抬头瞥了一眼,台上的女人,背影如昔,只是马尾已变成披肩长发……
“在国内……”梁京京转过身,“音乐”突然地卡壳了,第二排左数第六个位置上的男人……
司徒景泰看到了黑框眼镜,没等眼镜后面的眼睛与他对视就故作镇静地低下头,用断了尖的钢笔假装作笔记。
“咳……”梁京京清了清嗓子,突然加速的心跳,害得她只能断断续续地往下讲:“在国内……”
梁京京尽力控制着情绪,不叫自己分心。但她寻视台下时,还是有了盲点。那盲点就像一个宇宙黑洞,不停地吸取着她的能量,当她终于讲完一堂课时,已是从未有过的筋疲力尽。
“梁老师,我可以跟你探讨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梁京京被“学生们”缠住,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匆匆离开。仿佛一股热浪般擦肩而过,除了当事人,没人发现异常。梁京京暗自舒了一口气,五年了,一切都过去了,他肯放过她了!
……
一路应付同事们的恭喜,梁京京挤出最后一个微笑,推门进入办公室,反手将门上锁,虚弱的身子抵着门板往下滑,任由手中的教案滑落。
忽然,一股刺鼻的烟味儿冲进她的身体,而烟味儿的来源正慢慢向她靠近。
梁京京的眼睛在督见司徒景泰的那刻起,再也无法离开。
司徒景泰用手指将烟蒂掐灭,一直向前走,一把拉起滑坐在地上的梁京京,他的身子抵上去,一直向前,想当梁京京是空气,他就这样穿透过去,用力地穿过去!
梁京京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此刻,男人的胸膛是如此真切,五年了,终于……呼吸困难不再是因为从梦中惊醒。
他该恨她的!司徒景泰这样提醒自己,下一秒,他咬上她微凉的唇。
“嗯……”一股咸涩流进她的齿间,夹杂着浓重的烟草味道。
“你也知道疼?”司徒景泰声音沙哑,冷哼道:“梁京京?”
梁京京直视着司徒景泰复杂的眼神,这男人一点都没变!
“无言以对了?既然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
“回来……也不是为了你。”
“呵……说得好!五年前,你来了又走,可现在……不同了,我不会再叫你得逞!”
“你什么意思?”
“明天京城报纸的头条,就会登上你跟我的绯闻。”司徒景泰晃了晃手机。
“你疯了!”
“是啊,谁叫你敢回来!”
“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你要考虑……”
“你结婚了?跟谁?”
“与你无关。”
司徒景泰点头,“我错就错在……一直不想让外界影响你……到头来……你逃了……不过,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都要跟我有关!你等着吧。”
“你别乱来!”梁京京飞身去抢手机,却扑空。
司徒景泰很满意梁京京的惊讶表情:“五年里,我没有一刻不想着捉到你,为此,我准备得很充分!”
这男人?连跆拳道都练了!梁京京的功夫显然不占优势。
“京京,”司徒景泰依旧习惯这样叫她,“我们的游戏从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