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威给舒冉打电话的时候她刚刚结束了一整天的公司会议。
MM&BB的公司总部设立在繁华商业区的一栋写字楼高层，舒冉得到消息后立马往地下车场赶去。但安之威在电话里含糊其辞，说不要抱太大希望，因为这个卫军和卫灵的背景有些特殊。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安之威把一些资料交给舒冉的时候，皱着眉头道。
“最好不要，这是去求人家上门，好声好气得还未必能成，”舒冉摇头拒绝：“带个警察过去撑场面有什么意思？”
“可是——”
“这…”舒冉盯着手里的一张复印文件：“卫军已经死了？”
那是一张官方出具的死亡证明。
“两年前突发心肌梗塞。”安之威点点头道。
“那这个年轻人是谁？”舒冉在一叠资料里找到了一张驾照复印件，上面的男子英气不凡，看年纪与自己同岁。
“他叫卫天霖，是卫军的独子。”
“这么说他是徐妈的孙子咯！”舒冉兴奋道：“那最好了，小辈虽然对这个奶奶很陌生，但至少没有经历过那种撕破脸的伤害。人心都是肉长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不定他会愿意去看看徐妈！诶？这个是卫灵，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嘛，气质也很好。说不定很有徐妈年轻时的风范。”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安之威打断她的话：“据我的调查，这个卫军和卫灵兄妹早年做生意起家，手上可不是很干净。”
“怎么个不干净？”舒冉倒吸一口冷气：“总不会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吧。”
“差不多吧。”安之威揉了揉太阳穴：“他们表面上开了一家地产商贸公司，专做投机倒把的生意，据说还有些黑社会的背景。上下都吃的很透，一直也没吃到官司。卫军病死之后，这家公司全然交给了独生子卫天霖打理，卫灵也退休到国外定居去了。所以——我恐怕那位徐阿姨的心愿是不能完成了。”
“卫军死了，卫灵也出国了…”舒冉拧着眉毛道：“那我至少可以劝卫天霖去看看他奶奶吧。”
“冉冉，你别胡闹了好不好！”安之威有些着急了：“卫天霖是什么样的人？比他老子更凶悍。手底下的员工个个都是打手出身，要不是苦无证据定他违法乱纪，他又坚持积极纳税，弄得上面当官的都不忍动他，我早就想将他伏法了！”
“可是再怎么危险的人，也逃不过感情一关。我只是要他行个善举，又不会威胁到他的利益——”舒冉不太认同，而且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徐老太临终前若能看到自己的孙子，想必是可以瞑目的。
“冉冉，你还有小莫在。安安心心过日子不好么，何必去招惹那样的人物。”安之威虽然知道舒冉一旦认准的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会来，但还是想要竭尽全力试试说服。“你对徐阿姨，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她有你养老送终好过那些孤零零的老人，应该可以闭眼了…。”
“人一辈子就这么长，最后的弥留总是有太多的遗憾。”舒冉盯着桌面上慢慢爬动的小飞虫，轻轻吹了一口气：“我能做的，就是让她的遗憾越少越好。安之威，谢谢你的帮忙，我还是要去试一试的。”她拿起卫天霖的资料翻看半晌：“他与我同龄，应该…也很好说话吧。”
“那，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安之威一脸担心得点了下头。
回家后的舒冉实在饿极了，将芬姐留在餐桌上的饭菜风卷残云得席卷一空。
难得舒小莫在房间里很安静，舒冉打了个饱嗝敲敲门走进去。
舒小莫正在沙发上看书，她只有两个爱好——不识字之前她最喜欢看电视剧，什么家庭伦理武侠宫廷军旅政斗连广告都不放过。识字之后她开始看书，她涉猎的范围之广连舒冉都刮目相看，每隔两个月她就会给舒冉列个书单。上面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美少女大战孙悟空之类的，尽是一些让人不明觉厉的书名。有最畅销的当代小说也有各类冷门技术，小说杂文传记工艺，甚至摄影养殖建筑类她都要看。
她把她的成长压缩在别人还在尿尿和泥玩的年代，她能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所拥有的思维统统来源于这个世界上无数学者的高级思想。
舒小莫很漂亮，唯独那双大大的眼睛近视了，让舒冉觉得十分可惜。
“小莫，明天上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舒冉走到她身边，给她送上一盘水果。
“大美女，有个问题想问你。”舒小莫揉揉眼睛合上书本：“你说风向的命名为什么是以来向确定？”
“这个问题…好深奥啊。”舒冉被她问得头脑：“对哦，为什么不以去向命名？”
“笨，因为根本不知道它要去什么地方呀。”舒小莫伸展一下手脚：“对了，刚才舅舅打电话过来了。我听他的声音很沮丧，应该是跟舅妈吵架了吧。”
舒冉的哥哥舒海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自从自己当年被刘宁湘赶出家门后，这些年也就见过一次面。
那还是两年前，舒海为生意的事回国，却得了一场急病住进医院。舒冉不计前嫌得照顾了他一个礼拜，任劳任怨，必将还有一份亲情在。
“哦，”舒冉打开手机，果然发现好几个来自舒海的未接来电。
“哥，你找我啊？”舒冉一边往阳台走一边拨通了舒海的电话。
“冉冉，我跟你嫂子离婚了。”舒海如是说。
舒冉长长得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哥，你终于想开了。”一想到哥哥再也不用受那个下作的女人之气，舒冉打心里为他高兴。
“但是天天跟她了，”舒海的情绪很不好，想来是舍不得儿子。他接着又说：“公司里有她一部分股份，她高价卖给我后，带着天天回国了。她们可能会住在爸妈的老房子里。”
“哦。”舒冉还记得父亲的那个遗嘱，老房子是要留给长子长孙的。既然刘宁湘跟舒海已经没有瓜葛，舒冉也不屑跟她再争什么，毕竟天天还是舒家的骨血。
“天天想在市里那家最好的小学念书，冉冉，我记得你上回说小莫也在那对吧。”舒海沉吟半晌道。
“恩，铭今小学，小莫跳了两级开学就四年级了。”舒冉道：“天天比小莫大两岁吧，差不多同一级？”
“这个能麻烦你帮帮忙么？”舒海恳切道：“我跟他妈妈早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但天天是我的儿子啊，我总还是希望他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她妈没工作，户口也不在，要进铭今可能有困难。冉冉你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
“我尽量吧。”舒冉应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