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内,顾大小姐正冲着爹爹发脾气呢,她一脸恼火道:“爹爹!那人真的好不识相,那件衣服明明泠儿已经喜欢了好久了,她偏偏要和我抢!那伙计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不把衣服卖给我!”
顾王爷暗自揉了揉太阳穴,他无奈道:“我的宝贝女儿哟,你又欺负谁了?”他女儿的性子,他最清楚,有什么芝麻大点儿的事情,她都能说得比天塌下来还严重。
顾清泠发起了大小姐脾气,“爹爹!你不管我了是不是!”眨巴着眼睛,转眼就要落泪。
“好啦,待会儿不知道什么故人要来,你别失了礼数。”顾王爷正了正神色。
厅门外走来一个女孩,月白色的长裙,飘逸若仙,乌黑亮丽的青丝,随意地束在脑后,整个人清新灵动,直叫人呼吸一窒。
“你是谁?”顾王爷觉得这个女孩很面善,直觉地放慢了语气。
“是你!”顾清泠瞬间变了语气,她指着顾绝兮就道,“爹爹,就是她!就是她抢了我的衣服!”
“没想到你是顾家小姐,若是我知晓,定不会让小姐扫了兴。”顾绝兮微微低头,算是道了歉。“顾王爷,我前来,认亲……”
话没有说得很具体,但一旁的顾老王爷却明白了绝兮的意思,他有些激动地开口:“你、你是……”
顾绝兮拿出那块她保护了很久的龙纹玉,“娘亲临死前,把玉交给了我。”
“你真的是护安的孩子?”顾老王爷的语气依旧很迟疑,但眉宇间那激动的神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真没有想到,那年怀了身孕的儿媳竟生下了个女娃,而儿媳却已经去世……这个女娃,展露出来的气度竟比顾清泠这个从小在王府长大的大小姐更为高贵清冷!颇有她娘当年第一美人的风范……于是,没等他儿子开口,顾老王爷就暗暗地做了个决定。
“应该是吧,我不知道我的爹爹叫什么名字,娘生下我五年后便去世了……我在山谷里,被一个好心的老人养大,三个月前,老人让我出谷认亲。”顾绝兮两眼再次蒙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水雾,一如医仙老头刚看见她时那样。
顾老王爷,人家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哟。娘亲在生下她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去了,总不能说她刚出生便有了记忆吧……
顾清泠在一边看得咬牙切齿,她竟脱口而出:“不!爷爷!她一定是在骗你!指不定她是哪个山沟里出来的人,想要贪我们顾家的财呢!爹爹,你快说说话啊!这个女的,一定居心叵测!”
顾老王爷听了这话,心里暗骂这顾清泠怎么如此不时大体,竟然会说这么货真价实的人儿和玉佩是假物,唉,看来顾家确实得有个像这个女孩一样识大体的人,“你爹爹叫顾护安,是我的二儿子,从今天起,你就是顾家的二小姐了。”
“是,爷爷。”顾绝兮笑得很灿烂,仿佛春日的一朵桃花,叫人挪不开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顾绝兮……”
绝兮?她的母亲竟然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是有意为之么,是否在暗示他——绝兮母亲的死,并非偶然?
“爷爷,既然泠儿多了这么个可爱的妹妹,那么泠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兮儿妹妹的!”顾清泠突然说出了这句话,整个人都拢上了一层友善的光辉。
罢了,这该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啊,他这个老头子,也是时候退出了吧,他悄悄地对顾清泠说:“泠儿,你不要过分。”
顾清泠听了这话,仿佛是得了特赦,有这么一句话,就意味着她可以好好报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了!
顾绝兮哪里会没有听见那句话?只是她对顾老王爷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好感荡然无存罢了。
顾清泠一脸高傲地走到绝兮面前,冷冷地说道:“我的好妹妹,姐姐带你去你住的院子吧。”
顾绝兮回:“那就谢谢姐姐了。”
哼!这丫头还在她面前装!装什么装!看她顾清泠不把整个顾府最差的院子分给这个死丫头!
顾绝兮虽是料定这个大姐不会放过自己,当她看见眼前那个建筑物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条,这灰尘的厚度,这蜘蛛网的强度——她打赌就算她站上去那网都不会破!
顾绝兮笑着对顾清泠说:“那多谢姐姐的带路了,小妹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是么?”
顾清泠对于顾绝兮的平静很是不解,这个笑容怎么这么吓人呢?一定是她的幻觉!对,幻觉!村姑只配住在这样的屋子里!王爷的位置,一定是她爹爹的,怎么着,也不会轮到这个小贱人的爹爹!
想到这里,她终于记起要回答顾绝兮的道歉:“不客气,这是姐姐应该做的。妹妹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和姐姐讲,姐姐能帮的,一定办到!”她说着,打了个哈欠,“那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姐姐先走了,小妹好好休息,传晚膳了我让人喊你。”
顾清泠就晃着她轻快的步子走了,头上的流苏像扫帚一样地扫着这满院子的灰尘……
这时两个人自墙外翻进来。
“小姐,这女的真是不知好歹,竟然让你住在这种地方!”羽灵气呼呼地开口。
叶凌倒是了解顾绝兮地想法,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整理起来。
顾绝兮伸了个懒腰,“哈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会,以礼还之!”
语气轻快,这句话是那样的以德报怨、善良无邪——可是,羽灵知道绝兮的意思,她不是没见过小姐以礼相待的那些人啊……啧啧,太惨了。
这顾家的大小姐,这回,真是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