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高矮矮的土瓦房,白翘眼神一暗,蜷缩在稻草垛里。漫天繁星伴着一弯眉毛似的月牙儿点缀着高爽的夜空,左方是无际的田野,阡陌纵横。右边是一片开垦的菜地,一条清澈的小溪从田野间穿过,流向不知名的江河。
此起彼伏的蝉虫鸣叫让人更感觉到夜的深沉,她闭上眼,一丝淡淡的寂寞浮上心间,但随即被她挥开。
不到一天的时间,李奶奶便把这事传遍了整个村落,刘氏与白莲都关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
当她脚步轻快的回到白家,大门紧闭,而她的东西在门口扔了一地,日记本里的几百块钱不翼而飞,不用想也知道进了刘氏的口袋。
虽然被赶出来超出了预料,却也乐得自在,以后办事也不用顾虑太多。从小路绕到后面院子,翻进去,钻到床底下拿出‘血狮’戴在脖子上,便抱着衣物来到田地里睡一宿。
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盖在身上,睡意涌上,身子一缩,打算入眠。
一声窸窣的异动,白翘猛然睁开眼,警惕的看向小溪边,一条黑影伫立在田埂上,银白的月光倾洒在他身上,清冷高贵。
柔软的碎发趴在额前,五官深刻,一双狭长的眸子宛如两个幽深的黑洞,望不见底。
“你是谁?”看到男人…不,男孩望向这边,与她视线相对,戒备的站起身。
简单的白色衬衣牛仔裤,也掩盖不了身上的贵气,让她明白这男孩不是这村里的人,且身份不凡。那这个时候出现在这,有什么目的?前世所遭遇的一切,让她警戒心极重,不敢再掉以轻心。
男孩勾唇一笑,极浅,却让人如沐春风,温暖的流淌进心间。
“傅锦煦,炎炎大哥。”嗓音清冽温和,是少年特有的声线,干净清爽。
白翘一怔,难道他就是炎炎口中的大哥哥?与印象中极不相符,原以为是剃着寸板头,穿小背心的男孩。
“你们不是这村落里的人?”尽管知道,还是傻乎乎的问出盘旋在心底的问题,她想多知道一点关于傅诤炎的消息。
若当初是因为他跟弟弟长得相似的眼,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她完全的喜欢上那肉嘟嘟的孩子。极为聪慧,懂得观颜察色。
傅锦煦嘴角的笑加深,低低的笑出声,仿若拉出的小提琴声,悦耳好听。白翘被他的笑声蛊惑,晃了神。
狭长的眼流过一抹光华,这是一个傻丫头,真有炎炎说的那样好?
“再看下去,我会不好意思。”修长如玉的手指摸着鼻子,耳根微微发红。他虽贵为天之骄子,很多人吹捧,但没人像她这么直白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
白翘尴尬的回神,羞赧的摸着脸,觉得太丢人了。前世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怎么还一副没见过男人的怂样,出息!
“陵水傅家?”名字极为熟悉,这四个字脱口而出,随后反应过来,慌忙移开了视线。
傅锦煦温润的目光转瞬锐利,她一个在山沟里长大的女孩,怎会知道白海市陵水?心思一转,难道她是故意接近炎炎?
“白小姐,你到底是谁?”声线依旧清冷好听,却多了一丝薄凉。傅家内部动荡,奶奶为了他的安全,送到大伯这避难,却没想到被人认出,不得不谨慎。
白翘暗道不妙,她前世崛起时,繁荣兴旺的傅家百年大家族衰败,原因在于掌舵人傅锦煦死于车祸,外戚争夺财产,傅家一夕被四分五裂,商业鳌头的位置被温家顶上。
那一年他年仅二十八岁,她二十六岁,曾经对着报纸一度惋惜,却不想重生碰到本尊。
“我就是老白家白翘,还能是谁。”讪笑的打着哈哈,一时不知怎么把他忽悠过去。见识了傅诤炎的鬼灵精怪,觉得这事儿很难。
“嗯?”
傅锦煦目光如炬,让白翘无法直视,第一次败在比她还小的男人手上,难怪古人说不能做亏心事…咦,她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为什么要心虚?
想到这儿,白翘理直气壮了,扬着漂亮小巧的下巴,自认高贵冷艳的睨了眼傅锦煦,张开手向后倒在草垛上,交叠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说道:“我是孤儿,寄养在叔婶家,有次无意间知道自己的身世,便偷偷坐车去了白海市找外婆,第一次出去,难免会曲折,所以就知道了陵水傅家。”
经过上次骗刘大富,这样的话信手拈来。心里虽然觉得罪过,她也是迫于无奈啊,不然直接告诉她自己是重生的,所以知道,并且还清楚你是个短命鬼?
呸!人家准会把她拉到精神病院去。
傅锦煦浓眉微蹙,细细的打量她,那清澈如一汪清泉的眼,不似说谎。便松了口气,脸色温和了稍许,对她三言两语概括的话脑补了一番,目光有着淡淡的怜惜,应该吃了不少苦。
“对不起,误会你了。”不好意思的挠着耳根,清润的说道:“是炎炎说你做了坏事,怕被骂,叫我送你回家说情,后来找过去,听说你被赶出来了…”说到最后,戛然而止,也觉得太过份,便轻咳几声:“女孩子睡这不安全,去我大伯家住一晚吧。”
白翘想了一会,这田野里凉爽,蚊子也很多,也不矫情,点头答应,连忙收拾散乱的衣物,跟在他身后回家。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一路上两人话不多,白翘无聊的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心里想着,等下见着那小屁孩了,肯定会被嘲笑,无语的仰头看着星空,她要不要这么悲催。
“还不知道。”傅锦煦回头看她垮着的小脸,心里升起异样,打趣道:“放心,炎炎睡了,不会笑话你。”
可,话音未落,一团小肉球飞快的跑来,扑进白翘的怀里,清脆的说道:“幸好有大哥哥在,不然姐姐就惨了,叫你不听炎炎的话,活该。”
叫你不听我的话,活该…
这句话不断回荡在白翘脑海,恍惚的把傅诤炎稚嫩的口吻和乔晟交错在一起,喃喃的喊道:“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