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谢如芯立刻从宋文皓的身边弹了起来,捂着鼻子退到离他五米远处,嗡嗡说道:“谢谢。”
宋文皓见她避之不及,也不介意,对她的感激也不回应,只是走到窗户撩起窗帘一角默默边看到纪逸轩驱车离开后,才问她:“合约呢?”
谢如芯赶紧从房间里找出合约,递给他。
宋文皓翻到最后一页,见谢如芯并没有签名,脸色一沉,口气也变得恶劣起来:“你没签?”
谢如芯原本对他的那点感激之意被他的质问炸成粉末,心里越发生气。
她凭什么就一定要签?他又凭什么这样质问自己?她现在还是自由人,就算签了合约结了婚,她依然是个自由人,他凭什么在她的地盘上哇哇乱叫?
谢如芯越想越火大,方才的憋屈和恼怒全都发泄出来,立刻上房揭瓦,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有说我要签吗?你说给我五千万我就得必须签啊?现在是你求我,求别人做事,不知道要礼貌点吗?我现在还就不签了,看你怎么办?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我还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你有钱,还有比你更有钱的,我就不信我谢如芯嫁不进豪门迈不出你这鬼门!”
谢如芯只顾着自己骂得痛快,骂到后面跑题了也没在意,气喘吁吁的把那点小委屈发泄完了,才发现,宋文皓正在拨电话。
她警惕的探头看去,宋文皓没有避着她,反而还将手机送到她的眼皮子底下——那是纪逸轩的手机。
谢如芯象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半点声音。打蛇打七寸,现在纪逸轩就是她的七寸。只要他将这通电话拨出去,把实情说出来,纪逸轩一定马上肯定绝对立即掉头回来,找她算账。
从此以后,谢如芯再也别想睡一个好觉,吃一顿安心饭。就算搞定了纪逸轩,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梅瑾珊在那里用鹰的眼睛躲在某处时刻观察着她。
谢如芯只要一想到这些,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打冷战。
她从些水深火热的活着,而宋文皓则会一点损失都没有。五千万,随便到哪个大马路上拉个女人都会签下这个合约。大概也只有她神经搭错了线,才会在这里哼哼唧唧迟迟没有签字。
谢如芯思虑再三,最终,她乖乖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花木夏站在旁边,看到谢如芯签字,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祝贺她,还是该同情她。
“我签完了,你走吧。”谢如芯签完字,把自己的那份收好后,顿时觉得身心疲惫。就象个一心想嫁人的结婚狂天天拿着“我要结婚”的牌子站在大街上示威游行,突然就这么嫁人,心理和身体竟然一时不能承受这样的速度,如失重般,空落落之后,是更深更无奈的寂寞。
宋文皓收好合约,并没有马上离开:“你跟我走,现在去打结婚证。”
谢如芯以为自己听错了,见宋文皓满脸不耐烦,不象开玩笑,才问:“现在大半夜的,民政局早就下班关门,你找鬼打结婚证啊!”
事实证明,宋文皓不但是个有钱人,还是个非常有门路的人。
当谢如芯拿着那本红本子,看着上面印着金色大字“结婚证”时,谢如芯才意识到,自己嫁的这个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本事,至少,他有能力在半夜三更时拿到结婚证。
宋文皓对谢如芯惊诧到似乎白痴的状态一点都不惊讶,他还是很绅士的将谢如芯送到家门口,临下车前,将她手上的结婚证收了回去。
“喂,这本是我的。”谢如芯急着要抢,不管怎么说,她终究还是正式的嫁了出去,而那个结婚证,就是证据。
宋文皓将她推进单元门里,见她死抵住门不肯离去,唉了口气,才解释道:“明天,逸轩一定会来找我要看结婚证。”
剩下的不用再多做解释。宋文皓说过结婚证他放到保险箱里,如果明天他不能拿出这两本证件,纪逸轩自然不会相信他。
谢如芯这才发现,原来看似冷漠无情的宋文皓,竟然很在意纪逸轩,而且心思缜密,连这个细节都能考虑到。
宋文皓见她若有所思,又说:“逸轩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因为你跟他生分,所以,请你以后注意些。”
说完,宋文皓转身离开。他脸上的不耐,仿佛他今天把随后一整年说话的份额都用完了似的。
谢如芯很不满意宋文皓的口气和言下之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竟然有种想跟宋文皓争辩对错的冲动。象宋文皓这样高傲自负又自恋的男人,争辩,就是自寻死路。
第二天清早,纪逸轩约宋文皓吃早餐,两本红艳喜庆的结婚证,令他索然无味。
昨晚,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宋文皓是骗他的,是谢如芯找来跟她演戏的。但现在,无论多么荒谬的理由,都撼动不了这两本证明他们既成事实的本本。
“文皓,你跟我说实话,你爱她吗?”
“不爱。”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她结婚?”
宋文皓与纪逸轩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特性,他们对自己的私生活看得特别的重,特别忌讳别人打扰自己的生活,所以对此缄默不语。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明明是好友,是合作伙伴,但对彼此的私生活却了解得少之又少。
宋文皓没有料到世界这么小,他娶的谢如芯竟然是自己好友口中曾经幸福提及的小妹,而纪逸轩更加没有想到,一直心有所属的宋文皓会看上谢如芯,他们明明就是应该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我当时不知道她是你的小妹……”宋文皓斟酌着言词,试着在不刺激纪逸轩的情况下,将事情解释清楚。他性子冷淡,几乎没有朋友,纪逸轩是这世上难得一个他不愿意伤害的人,但是,他无心的行为,最终还是伤害了他:“我没有考虑周详……时间紧迫,所以……”
纪逸轩紧紧握住拳头,对他的道歉不置可否。
他恨自己,因为孝,因为忍,因为自信,这样白白的失去了谢如芯。这一切,不怪别人,只怪他过于软弱,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我不会放弃如芯的,你知道,她是我的唯一。”纪逸轩红着眼睛,下毒誓般,从牙缝里逼出了这句话。
宋文皓愣了一下,最后无所谓的笑笑。其实,今天他愿意拿着结婚证来见纪逸轩,只是希望他不要冲动的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不能告诉纪逸轩他这么做的目的,但只要结了婚跨进了那道大门,其它的,他都能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所以,纪逸轩的话只不过是个痴情男人说的痴情话,他不在乎。
“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我不干涉。”
宋文皓的表态,把他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纪逸轩咬着牙,最终还是没有翻脸。
宋文皓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收起结婚证,由衷的说道:“明天,我会带她去见家长……等她安定下来,你可以来看望她。”
在这一瞬间,纪逸轩有种错觉。
一个丈夫为自己的新婚妻子拉皮条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