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还是出现在了公司楼下，韩卫已经坐在车里等我了，一脸的不耐烦。
我苦涩的笑了笑，不过是迟了十分钟，不过一向习惯让人等的韩总，怎么可能会忍受我迟到十分钟？又怎么可以忍受我忤逆他的话？
上车的时候，我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坐在副驾的位置，他也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从车子的倒后镜里，我可以看到他紧绷着的脸。如雕刻般没有任何的表情，不知道这张脸，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好像从来没有看到他笑过，我很好奇，好像韩卫这样冷冰冰的男人，真的会笑吗？
想着想着就走神了，什么时候到了都不知道。
韩卫直接停了车就自己下车走了，直到车门被用力带上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到了酒店了。
今天一起吃饭的客户是之前的日本客户，记得这个单子已经谈了很久了，客户很好色，而且在回扣上面一直相持不下，单子一直没有拿下来。
才进了门，就感觉一道赤裸裸的目光落在身上，我有些不自在的皱了皱眉，顺着看了过去，果然是那个好色的客户。
韩卫早就已经坐下了，隔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浓郁的廉价香水的味道，我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也懒得理会，直接在他的隔壁坐了下来。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我却总是觉得他好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一般。只是他不说话，我便懒得去理会。
但是现场的气氛还是让我感觉到很压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一股慌乱的感觉油然而生，心跳的速度也跟着加快了不少。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随意的看了一下今天饭桌上的情况，基本每个男人隔壁都坐了一个女人，除了今天的客户。难道今天不是出来谈业务的，是出来寻小姐找乐子的？那韩卫找我来干嘛？难道是……？
想到那个可能，我突然觉得心都凉透了。
韩卫啊韩卫，在你的眼中，难道我就是你为了拿下一个利润丰厚的单子的牺牲品吗？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在业内，也不少的老板会为了拿下单子，安排自己的员工去陪客户，没想到，韩卫有一天也会这样对我。
也许是我脸上带着淡淡讽刺的笑容，韩卫看着我皱起了眉头，我也只是看着他冷冷的笑着，沉默不语，只是心却坠入到了谷底一般，彻底的凉透。
有时候，我会想，两年的陪伴，他对我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的，即使不喜欢，但是毕竟已经习惯了，不是都说一个人习惯另外一个人的存在的时候，就距离爱不远了吗？但是到了这一刻，我终于绝望的意识到，即使我在他身边十年，甚至二十年，他心里都不曾有过我的任何位置。
或者对于他来说，我跟他的那些女人都是一样的，他想要的时候一个电话，随传随到。
只要对于他的事业，对于他的前途有帮助的，即使前面是悬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推我下去。
于是在那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当服务员上酒的时候，我直接夺过了她手中的酒，然后打开，给在座的每人都满上了。
我一直努力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至少不会那么的狼狈，这或者是我唯一可以维持的一点点尊严了。至少在韩卫面前，我必须努力着维持着最后一丝的尊严。即使可能那根本不存在。
“龟田桑，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希望我们业务永远都有往来。”举起手边的酒，我抬头一口喝光，说着并不太熟练的日语。
此时我真的不愿意去看那张让我有反胃的感觉的脸，那样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或者你们都在看笑话吧？那我便让你们笑，笑个够。
龟田好像有些奇怪，看了我一眼。大家吃饭无数次，我从来不曾主动的跟他说过一句话，永远都只是坐在一旁，操着最公式化的语气，谈着漠不关己般的事情。
只是这个时候，我只想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好像只有这样做，我那痛得让我觉得呼吸都困难的心才会稍微的平息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小田桑，谢谢你每次都故意翻译错误，帮我圆谎。谢谢。”还不等龟田喝了他那一杯，我再次的对着他隔壁的翻译说道，然后再次的一口喝光了手中刚刚满上的酒。当然这次我说的是粤语。
小田也转过头来看着我，皱起了眉头。
几杯下肚，我打了一个酒嗝，没想到白酒原来是那么的苦涩难喝，不是说喝醉了就不会有心痛的感觉吗？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心好痛好痛呢？为什么我还是有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呢？为什么我看着韩卫的脸，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温度的脸，就觉得自己整个心脏好像被撕碎了一样，很痛很痛，呼吸牵扯着那心痛，只要我继续心跳，心痛就好像永远不会停息。
韩卫，为什么我要那么爱你？为什么要爱你爱到最后什么自尊都舍弃？为什么在你的心里，我永远都是那么的一无是处呢？
你知不知道，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好难过，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残忍，简单的一个行为，足以刺伤我。
为什么想要麻醉自己都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为什么越是喝醉了，我发现自己越是清醒呢？
我可不可以不要清醒，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难过了？
我可以感觉到脸上缓缓流下的冰冷的液体，那也是我第一次在韩卫，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每次分开的时候，每次当我被他伤得快要无法承受的时候，我都会假装无所谓的转身离开。但是韩卫，可不可以有那么一次，你也可以识穿我的软弱，发现其实我转身之后流泪不止呢？
什么时候，你才可以看到我，看到我的心，它已经被你伤得遍体鳞伤，再也无法负荷更多了。
到底还要伤我多深，你才肯放过我？韩卫，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砰。”手里的酒瓶掉落在地，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对不起。”我捂着嘴，哽咽得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匆匆的丢下一句话之后，转身狼狈的逃离了现场。
在关上包厢门的那一刻，终于是无法抑制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酒入愁肠更断肠，原来，心痛可以那么痛，痛到你无法呼吸，无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