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甫一进去,便看见宛娉携着一个看起来有些佝偻的中年男子,直直冲着她而来。
这是来找场子吗?看来出征前教训宛娉的那次,并没有让她长记性啊!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再客气了。直接让她痛入骨髓,一辈子都记得吧!
“原来是宛娉妹妹,找姐姐有何事?”青冥眸光闪过一抹幽深,她到底要怎么给这个女人一个教训呢?碎人手臂这种事万万做不得了。
“姐姐,原来你竟然是这般的蛇蝎心肠,如花只不过是出言无状得罪了你,你竟然废了她的手臂,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宛娉眼角垂泪,痛心疾首地看着青冥,指控道。
一旁的中年男子也面色难看地恨声道:“青冥公主是镇国公主之女,可也不能这般肆意妄为,微臣自认为朝廷尽忠,可是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此时定要公主给微臣一个说法才是。”
青冥驻足,眼角勾起,有些嘲讽。宛娉与七皇子一母同胞,这户部侍郎林海亦是七皇子的人。背靠着皇后,这人倒也有恃无恐。
这事便被直接闹到了陈王的面前。
彼时陈王正观赏着歌舞,听到又是一场关于青冥与宛娉的纷争,不由头痛了起来。
今日本是为了豫王府的小王爷从白云城回来特地办了个御宴,想要试探那人一下,怎料主角没来,他的女儿与侄女又闹了起来。
“宣她二人进来吧……”无奈叹息一声,陈王面色已沉。
几人上前来,陈王还没说什么,林海便“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王上,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就如花这么一个女儿,她此番被青冥公主废了胳膊,臣就是一死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公主金枝玉叶,可如花也是老臣的掌上明珠,她……她这一辈子都被毁了啊……”
林海此番这般痛入肺腑的哭诉,让众朝臣都纷纷点头,同情林如花的遭遇,也对青冥公主这嚣张的性子,愈发的厌恶了起来。
不过也有见到这场纷争的人心里狐疑,这青冥公主不是饶恕了林如花的不敬之罪,怎么林如花竟是废了?
宛娉接着道:“如花自小便跟宛娉情同姐妹,她这人性子一向直来直往,不知道哪里竟得罪了姐姐,惹的姐姐大怒……父王可要给如花一个公道才是。”
陈王闻言,面色沉凝,他转向一旁的已经被封为国师的温天师道:“温天师有何看法?”睁开一直闭着的眸子,温天师缓缓道:“天子犯法亦当与庶民同罪,公主此举,有违律法。”
说罢,温天师闭上眸子,口中念念有词。
律法?青冥心中冷笑,一下子便将这事升到如此高度,这人果然想要推翻镇国公主府。
“温天师说的也是……”陈王沉吟。
良久,青冥缓缓抬起头,眸中湿润,却强自倔强,“舅舅,您都不问问冥儿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便要定冥儿的罪了吗?”
青冥话语轻柔,一字一顿,带着令人心碎的温度。
“呃……”陈王语噎,蓦然许久道:“冥儿你说说到底发生何事?”
“那林如花拦住冥儿的马车,指着冥儿的鼻子骂冥儿是私生子,下贱肮脏。冥儿被骂也就罢了,可是她竟然提及母亲,冥儿便断断不能忍了。可是……”咬了咬唇,青冥佯装委屈,继续道:“冥儿只是言语上吓唬了她一下,并未出手,当时在场官员家眷不少,舅舅自去问便是。”
说罢,青冥便垂首,静默不语。
宛娉,你今日无端招惹我,我定要你千百倍还回来。青冥心中暗道。
这时,几个朝臣出来说明了那时的情况,都道青冥公主只是说辱骂皇族其罪当诛,但并未下手责罚与林如花。
陈王面色讪讪,对着青冥道:“冥儿,舅舅不该……”
话还未说完,青冥便打断道:“舅舅不必放在心上,林如花说的也没有错,冥儿本就是私生子,母亲又被舅舅下狱,被人如此辱骂……也是……”
收住了话,一行清泪顺着青冥的脸滑落,熠熠灼灼,晃花了众人的眼。
狠狠抹了一把泪,青冥又道:“舅舅原谅冥儿无状,冥儿先行告退……”
说罢,青冥起身头也不回地几个闪身便不见了身影。
等到离开众人的视线,青冥顿住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宛娉急于迫害于她,那么她便给她来一个以退为进。她改变主意了,让她痛苦一辈子,还太过仁慈,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唯有爱情。她不是爱着闻人澈吗!那她就要让她爱而不得。
青冥举步,随意地在繁华盛开的夹道上,渐行渐远。
这厢,陈王的脸色还没有恢复,便有太监来报,豫王府小王爷到。
一身月白色滚着金边的长袍,纤尘不染。略显宽大的袍子下不难想见,此人定是清瘦异常。往上,一张让女子嫉妒的面庞出现在众人的眼中,让皎洁的月都失去了颜色。
众人心中一阵异样,这样一个男子,美则美矣,却甚少男子气概。
又想起方才抹着泪离开的青冥公主,众人更是为眼前这个病美男惋惜,遇到青冥公主那么一个脾气暴躁的,还不知这人能不能活到二十五岁。
“哈哈哈……”朗笑几声,陈王从上座走下,他扶起行跪礼的宗政睿,道:“爱卿不必多礼,豫王为我陈国鞠躬尽瘁,他唯一的儿子,见朕不必如此多礼。”
“咳咳咳……”还未起身,宗政睿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咳到他面色绯红如芙蓉花开。
陈王伸出的手有些尴尬的举着,不知道是放下好,还是继续扶起宗政睿的好。
“臣……咳咳咳……臣身子不……适,失仪……咳咳……望王上恕罪。”
宗政睿垂首,掩下眼中所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