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宗政睿温润一笑,亲手捡起地上的盖头,走到青冥身边。
道:“娘子,莫要误了吉时。”
宗政睿面色青白,眸光却清澈见底,温润如风,清朗如云,好似方才的一切他都没有见到一般,又或许他根本不在意。
青冥敛眉,决然转身被喜娘搀扶着去往喜房的方向。
纵然她心中不愿,她还是得嫁给他。好在这人也算是认识,许是能谈成交易,做一对有名无实的恩爱夫妻。
宗政睿眸光黯了一下,不过一瞬便恢复正常,他轻咳着招呼着宾客。
大堂外的一棵树上。
剑三懒懒地睨了一眼青冥离去的方向,嘴角挂笑。
真没意思,那黑心狐狸竟然没有失态,这表现也太好了吧!好的有些不正常了。
“你知道些什么?”剑一看见剑三笑得如同一只偷腥的猫一般,便冷硬地问道。
“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回白云城的任务……”剑一敛住话尾。
擦……剑三心中咒骂着,面上却笑盈盈地道:“我早就知道主子心心念念的宫姑娘月儿小姐,就是左青冥公主。”
剑一惊,“你早知道为何不告诉主子?”
剑三无辜摊手,“记得那次我给主子送密报么?上面写着:镇国公主不日前出征滇南被困,其女带领血煞军万余人前去营救。这明摆着能猜出来那姑娘是青冥公主嘛!我给主子,是主子不看的。你还记得不?我再三向主子确认,直到他不耐烦了才将那密报烧了的。”
良久,剑一凉凉地道:“这次回白云城的任务,非你莫属。”
剑三身形有些僵硬,良久才晃神过来,他哭丧着脸道:“我说剑一啊,你可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主子,要不这回白云城的任务非我莫属了。咱们打个商量,我把咱们新上任的夫人的丫鬟,就那小辣椒百灵抵给你了,如何?”
剑一抱着剑靠在树干上,闭目,冷声道:“我不说,主子也猜的到。”
可不是嘛!主子方才的神情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怔愣过后眼中突然迸射而出的精光。也就剑三这个闲得无聊的人才敢干这种事。这下可是触到主子的逆鳞了,回白云城做事也就罢了,再发配远一点,他就等着哭吧!
剑三彻底凌乱了,他只顾着戏弄那人,竟是忘了,那日万佛寺中,知道那女子要另嫁他人时,那狐狸可是伤心了呢!
不过,青冥公主还是嫁给了他,他……不会怎么处罚他吧?
也许,大概,可能……
大红喜字,龙凤红烛。
熟悉的场景,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心情。
青冥有些恍惚,那时与秦昭的洞房花烛,她那般的羞怯却强自镇定,结果却被秦昭狠狠的取笑了一番。
时至今日,再次与一个人洞房花烛,她的心却早已经千疮百孔,再也没有了初嫁般的少女情怀。
没有忐忑,没有羞涩,心中一片平静。
也许,只有一点被人欺瞒的不忿,还有……见到那人的震惊,邪医云莫天……
青冥一阵叹息,她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再见到他。
转眼,夜已深。
“公主,姑爷怎么还不来?”喜鹊翘首,观望着喜房外的回廊。
青冥盖着盖头,斜靠在床边,懒懒地道:“这就叫上姑爷了?”
百灵掩唇,温婉一笑:“公主,喜鹊可没有叫错呢!这豫王府不比咱们公主府那般自由自在,也不知道豫王妃好不好相处,还是莫要让人抓了把柄才是。公主是主子,自然不碍事,可是我和喜鹊却是下人,是万万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豫王妃?”青冥喃喃,说起这豫王妃,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豫王妃年轻的时候可是闻名六国的才女,曾经那北苍现在的王都倾心于她。可是最后,不知为何,豫王妃竟然看上了一介莽夫,豫王爷。这让不少男子都拊掌大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虽然这堆牛粪位高权重。
“哎哎哎……姑爷回来了。”喜鹊突然咋咋呼呼的叫了开来。
只听随着“吱呀”的一声,一个带着清冷气息的人影推开房门进来了。
宗政睿还没有开口说什么,青冥便率先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
在喜房服侍的丫鬟们看了宗政睿一眼,得到示意后才鱼贯而出。
“百灵喜鹊,你们两个也下去!”青冥又道。
百灵喜鹊相视一眼,向宗政睿福身行礼罢,双双退去,还不忘贴心的关上喜房的门。
“咳咳咳……娘子可是有话想对为夫说?”宗政睿轻咳着开口,他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强迫自己淡然一些。
“娘子?为夫?郑公子,我们之间似乎还没那么熟吧?”青冥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盖头,冷笑质问,率先发难。
“咳咳咳……之前为夫为娘子所挟持,自是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姓,是以欺瞒娘子,还望……咳咳咳……还望娘子不要见怪。”说着,宗政睿还俯下身去,躬身作揖。他敛去眼中所有的精光,刻意让自己的眸光变得黯淡。
这人,看似病怏怏的却嘴上总是说着占她便宜的话,就是初次相见,也敢轻薄于她。如是想着,青冥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怒气。
“娘子也是你叫的吗?”青冥站起身,冷冷地睨着宗政睿,毫不客气的说道。
宗政睿眸子淡了淡,他轻咳着偏过脸,故作可怜地道:“咱们方才已经拜过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青冥一窒,该怎样才能说服这人,与她做个有名无实的夫妻呢?
突然,青冥心中一横,道:“就算拜过堂又怎样?”不屑地扫了一眼宗政睿单薄的身子,继续道:“看你这样,许是活不了几年。你……还是莫要耽误了我!”
青冥这话,说的着实伤人,宗政睿的陡然面色沉凝,似是被戳中了痛处。
不屑转身,青冥心中暗道抱歉,可是面上却着实高傲。
她坐在床边,道:“我要休息了,你……”顿了顿,“你还是打地铺吧!”
宗政睿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让一个生病了的人打地铺,这女人的心还是那般的狠啊!
可怜的开口,“既然娘子这般说了,为夫只要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宗政睿走到床边的矮柜旁,拿出一床锦被,抱在怀中。
可是路过床边的时候,宗政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被床榻下的矮凳给绊了一下。
怀中的棉被脱手,他整个人也直直地扑到了防备的青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