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今日这次失败的卖弄,我相当扫兴。
本以为可以在得月楼卖弄几道从现世里剽窃过去的名菜,顺便博得莲衣的欢心和信任,然后进一步打听关于戚氏两兄弟的事,谁知道半路上却会因为玄华的眼睛坏了事。
有瞬间的挫败感,我看着坐在对面的玄华,却又越来越按捺不下心中的好奇:“你真的没事了?”
玄华看我一眼,脸上也同样疑惑满布:“我自己也奇怪,明明刚刚觉得心痛难忍,浑身无力,为什么现在一点异样也感觉不到了?”
我直觉地打了个哆嗦,“但愿不会真是他们。”玄华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公子可是指戚大人?”我点点头。“不会的。”玄华肯定的开口,“戚大人和戚贵妃虽然在朝堂之上处处针对老爷,眼下也为难公子,可依他们的手段和权势,还不至于用下毒来谋害公子。”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戚氏兄弟他们是什么人啊!一个权臣,一个宠妃,要真想杀我这个乳臭未干的冒牌苏青墨,只怕还用不到下毒这种手段。
再说我想他们也不会傻的选在得月楼这种大名鼎鼎的地方。大不了找个月黑风高夜,派几个杀手将我乱刀斩死然后再来个毁尸灭迹,反而更干净。前思后想,慢慢排除了有人故意下毒的可能。只是,为什么玄华喝了那荷花酒后就会双眸变色呢?
越想越想不通,脑中一片混乱,马车已经回到了苏府。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眼下从早上出去也不过才半天时刻,我却觉得像过了几天一样。神经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匆匆进了府内便往自己榻上一倒。玄华却跟着屁股后面进来,一脸诧异:“公子可是累了?今日还未去给大太太请安呢!”
我满脑黑线,不会吧?这苏家家教这么严?难道这个苏青墨每次出去回来后都要去跟大太太汇报行踪不成?见我满脸疑虑,玄华脸上顿了顿,上前道:“公子今日若实在累了便先歇息吧,我先去回了大太太晚些再过去。”
“算了。”为了维护苏青墨的形象,我还是咬着牙爬了起来,“这就去吧。”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便由玄华带着往大太太住的院子中来。
一路走来,发现这苏府其实也挺大的,只是不见多少人影儿,有些过于冷清。听玄华说原来府中下人老妈子之类的倒也颇多,自从苏老爷出了事,大家怕受到牵连,便都陆陆续续的辞工走了,眼下除了几个从小就卖身在此的,也没有多少人了。
想到这里,我却忽然想起了他的身世,不禁随即口问道:“对了玄华,你在苏府有多少年了?”
玄华脸上诧异重重,走了几步方道:“奴下当年被老爷带回时十二岁,而小……公子你也不过才十岁有余,后来老爷便让我跟着伺候公子。这几年来,难道公子都忘了吗?”
我心头一颤,是啊,玄华早说过他自小便是跟在苏府的,我刚刚还问他这么白痴的问题,不引起他的注意才怪。
当下为了掩饰,便重重地叹一口气:“唉,不知怎地,自从上次在狱中出来,我这脑中便时时有些记不住事。总觉得很多事情都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似是记得,却又并不分明。以后得了空,你还得多跟我说说这原来的事。”
说着赶紧脚下抹油往大太太屋子里溜,留下满脸惊愕的玄华在后面。
从大太太房里出来,我思想还是颇为沉重。苏家主母的精明和气度让我一再受挫与她。心中虽然无奈可也不敢随便开口顶撞。毕竟不像现在,我可以理直气壮地与老妈打口舌战,这在古代,父母说话你只要走个神那也是不孝的大罪,为此,我硬着头皮我撑。
在接受了大太太一通关于家势,关于功名,关于做人的教训之后,天色已经近傍晚。从院中出来,玄华已经不知去向,这小伙子,只怕是等的太久先回去了吧。
我一路穿过扶香院,刚刚走到那长廊下,就见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一个人,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亲娘三太太房里的小厮福顺。
福顺上来一脸恭维地给我请安,然后又堆着笑说三太太有事找我,现在正在房里等我过去。
我心下纳闷,往往都是这三太太亲自大呼小叫地跑到我房里去看我的,今日怎么想起要请我去她住的丁香院呢?不过母命难违,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个娘,但好歹她也是出自一番真心在对我这个儿子,因为尽管再累,也只得强撑着跟福顺前去。
进了丁香院,福顺高声通报着“公子来了!”然后溜的不知所踪,唯留下我一个进去,在进去之时,我不由得抬头多打量了几眼这个院子。
我不知道原来的苏青墨有没有来过里,反正我是第一次来。四望之下,没想到这院子不仅名字取得温雅,就连里面的布置都是玲珑有致。看来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似乎还并不太了解我这个娘。
其实何止是不了解,简直就是根本没法了解。我如果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估计我这一辈子再也不敢轻易到这丁香院中来了。
整整衣袍,我人还未到门口,就见三太太的丫头福香出来了,站在门口笑盈盈地道:“公子来了,太太在里面,快进去吧!”记得三太太原来去梨香院看我的时候,这丫头在身边是一向冷着脸,今日却这样笑嘻嘻的一反常态,不知所谓何事。
我狐疑地迈着步子走了近去,左右打量,并没有看到三太太的影子。出于礼貌,转声唤了几声‘娘’无人应后,正要转身出去,鼻端却闻到一阵诱人之极的香味。那香味如一丝细线,径直往我鼻中钻来,一闻之下,竟然有恍惚眩晕之感。
“公子。”随着这叫声,我这才看见那窗下站起来一个花枝招展,风情万种的女子。她一步步走过来,来到我面前,掀起头上面的纱,一双妙目向我望来,脸上露出热切而纯真的笑意。
我愣了一愣,待伸过头去看清楚后,当即石化在原地,这女子,她竟然是那个陆姑娘,陆金吾!
一阵头晕,我有些站立不稳,呆立在那里看着陆金吾去掉脸上的面纱,娉娉婷婷的走到我面前来,然后犹如一个十五的元宵大灯笼般在我面前转了个圈,脸上挂上了笑容:“相公……”这一声又娇又媚,连苏青墨,不,应该说是身为女人的我听在耳里,都觉得骨酥欲软,心神一荡。
我后退一步,看向屋内,除了我和这个大灯笼之外,再无任何人的影子。心下当即一阵恶汗冒出来,我总算明白了福顺和福香的诡异笑容的含义,也终于意识到我那亲娘老子,三太太的计谋之高和令人变色的出其不意。所以,在陆金吾扭着身子再次软绵绵地凑上来时,我脑中升上来的第一个反应便大呼一声,一把推开这只向我投怀送抱的“灯笼”,拼着脑中最后一丝清醒,拨脚向屋外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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