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异香靡重。
一迈过那粉油大影壁,我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只想脱手,手腕却一阵酸麻,那女子虽只是轻轻握着,我却根本无法挣动半分,看来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她一直半拉半拖地将我带到那圆形的玉榻前,这才跪下启示:“回殿下,香琼已将苏公子带至。”
说罢,低头不语,我不得动弹,只有跟着她跪在身后,大气也不敢出,脑中嗡嗡轰鸣。
眼前那床榻上罗帐层帏,帘纱无风自动,翻飞之间,里面一阵阵娇笑声伴着喘息声传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又甜又腻犹如巧克力的气味,不用看,瞎子也知道是在做什么事。
我心里一阵阵颤抖,极力控制自己平静。天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是怎么过来的。除了眼前这个扣着我手腕的女子,床榻那边的案后,居然还站着四五个清一色宫装打扮的侍女。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幅玉观音似的处变不惊的模样。
摇了摇头,再一次提醒自己身处何方。
这个震惊已经够大了。饶是我这个21世纪的人,对于这种现场版演出的A片,也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况且还是这样多人观看呢。
帐内又是一阵翻动,女子的呻吟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高亢,显然是已经快要到达了快乐的极致。
喘息声,撞击声,呻吟声,交杂在一起,我真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耳朵是否能够承受得了。禁不住抬眼去看香琼,却见她脸色平静如常,一幅事不关已的模样。眼睛根本看都不看我,一味低头在那里等待里面的人回话。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了良久,我的心由狂蹦到最后的瘫软,帐内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只听到逐渐趋于平静的轻笑声传来,一个女子软糯的娇嗔响起:“殿下,从今儿起,奴家以后可都是你的人了。”
傻孩子的笑声传来,低沉迷人。一个响亮的脆吻声后,他意犹未尽:“爱妃,可是要再来一战?”
“哎呀——殿下坏死啦——”甜的发腻的声音传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香琼察觉到了,回头看我一眼,眼里冰冷的毫无任何情绪。她放开我的手腕,淡淡向帐内道:“殿下,苏公子已在此。”
太子还未答话,却听得女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啊?殿下,这还有外人在哪?”边说似乎在边穿衣裳。
太子嗤笑一声,一翻身坐了起来,只见那绡红纱帐拨开,一个挺秀身影坐在了榻边上。
哇哇,好一幅美男图。
凤目修眉,墨黑长发,脸上淡淡一勾笑容,不是那傻孩子又是谁?不过乍一望去,我却有些恍惚,因为此时这人身上似乎根本不见半分傻气。
太子赤裸着身子,长发披散,脸上虽然残存着欢爱过后的慵懒,不过微睁的凤目中却有一闪而逝的摄人光芒,我心头一惊,赶紧低下头去。他注意到我投去的目光,脚一抬,已从那榻上站了下来,身后的婢女们立即上前为他擦洗,然后着上一件淡紫锦袍。
刚才还是个赤裸裸的淫徒,瞬间便成了风神俊朗的太子殿下。看来这皮囊生的好,的确是有过人的本钱。我在心中暗暗鄙视了一番。
他脸上噙着笑,一直走到我和香琼的面前才站住。目光一直在我头上扫来扫去,感觉到他的注视。不服输的心理让我抬起头与他对视。心里恼恨之余,想到反正刚刚最隐秘的超级大战都见过了,难道现在还要怕你这个稍微长得帅点的男人不成?心下一横,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也不能做小绵羊状吧?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得一声轻笑,不知是太子的示意还是什么。香琼一回身便将我扶了起来。说是扶,其实还是挟持差不多,她手劲奇大,一带上我便动弹不得。所以不待她用力,我便乖乖地站了起来。
太子与我平平对视半晌。修长的凤目真是漂亮,要不是刚刚亲眼看见他与别的女子大战过,还真想抱着亲一口。其实遇到美男子,这是正常女子的正常想法。只可惜现在我却在心里悄悄吐了口唾沫。对于这种刚刚沾过别的女子的男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窝心感。就像是吃甜食过多后那种饱闷的堵塞。
香琼退到一边,那边的几个侍女在收拾榻前的破乱衣物,屋里的气氛一时又诧异无比。下人们忙碌,我们二人无声对视,终于累了,我收回目光,哑了哑嗓子,行了个礼:“太子殿下,急召微臣进宫,不知有何要事?”
眼前的凤目玄黑,本以为他要说句别的,谁知居然裂嘴一笑,十分的孩子气又露了出来:“是你,你来了?我的玉佩呢?”
我脑中暴响,石化惊愕。这人,他到底是真傻还假傻?
“我知道是你,你是我从母皇那里要来的人。”
我还在惊愕中,他已经走了过来,手掌宽大,一把拉起我便在屋里转起来,“快,快帮我把玉佩找出来,快找!”
他个子比我高上大半个头,在屋里走起来又快又急。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拉得脚下几个磕绊,“殿下,殿下……”我连连惊呼,他根本不理。向香琼看去,她只是茫然地伫立在那里,低头望着地面。
床上纱帐内的女子探出头来,一脸春睡犹醒的模样:“殿下——”一看到外面这么多人又缩了回去,还未再说话,这边傻孩子已经开口:“是谁?别烦我,快带出去!”
香琼一听,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掀开帘子便将那女子扯了出来,一件罗袍罩在她身上,作了个请的姿势。
我看的目瞪口呆,那女子早已哭喊起来,挣扎着要过来:“殿下,殿下,你不是说一直要婉儿陪着的吗?”
太子停下脚步,看了看榻边哭喊的女子,目光犹如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你是谁?”看了半天似乎也想不起来,一摇头,“香琼你快带她出去,本宫要找我的玉佩!”
香琼福了身子道了个“是”,扶起那女子便向走去。女子俏脸满是泪水,一边回身喊着殿下,一边被一干侍女扶着拖拖曳曳出了殿门,女子哭声凄惨:“殿下,你不要婉儿了,你刚刚还说过要婉儿永远陪着你……殿下……”我目光直往太子脸上盯,想看出个究竟来,耳中听到香琼温和但无感情的声音:“婉儿姑娘,殿下心病又犯了,我们还是先避一避,姑娘先到后面歇息去吧!”
我全身一紧,汗毛竖了起来,原来这家伙心病犯了,可怎么让我一人留在这里?
想往后退,却发现根本挣不开他的手。
太子一边扭头四顾,一边在口中喃喃自语:“在哪儿呢,到哪儿去了?”一遍又一遍,我始终挣不脱他的手,逃跑以失败告终,又听得耳朵生茧,只好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下来,拍了拍他,试探着叫道:“殿下?太子殿下?”
一连叫了几声,其都是一幅不理不睬的样子。我放弃了,正要回过头来,却见他对我绽放出一个俊美无害的笑容:“我认识你,是不是?你一定能我找到玉佩是不是?”
我无力,似乎听到外面的晚风也在呜咽,只得硬起头皮:“殿下,臣是苏青墨,皇上亲赐的太子伴读。殿下的玉佩是哪里丢的?”
“在哪儿丢的呢?”他一掀袍子,在地上坐了下来,我也只得就势跟着坐下。左手被他紧紧箍在手里,估计不青紫也变形了。
今天这些人都是怎么了?一个身手了得的香琼就叫我够怕,眼前的这个人,真的还是那天看到的那个傻孩子吗?
我一手撑腮,偷偷抬眼打量他。挺秀的鼻梁,线条端正的下巴,如漆如墨的黑发,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傻子吗?刚刚香琼说他心病犯了,究竟是什么病?我一通胡思乱想,始终想不个线索来。却见身边的人回过头来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你在想什么?”他问。
“臣,臣在想殿下的玉佩会丢到哪儿去。”我讪笑着答话,心中却始终不知是该把他当孩子还是当太子大人来看。
“玉佩在哪儿呢?”他眼巴巴地问我。凤目里挑出二丝期盼又带点诱惑的味道。我暗暗吞了吞口水,老天,你不会是在引诱我吧?好在我对刚刚尽过兴的男人不感兴趣,而且眼前的还是个半真半傻的痴儿。这样想着,我倒不怕他能把我怎么样了,依他目前犯病的样子来看,想吃了我估计暂时是不会的。
想到这里,我胆子大了些,摸了摸他的头发:“殿下好好想想,玉佩是在哪里丢的。臣一定帮你找回来。”
他顺从地扭过脸去,一边回想一边数,“在哪里丢的呢?昭阳宫?上阳宫?还是御花园?”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这样一个锦袍玉带却又神智不清的人,一时也说不上怜惜还是什么,心里一动,看着他披在肩上的黑发,不禁道:“殿下,你的头发乱了,臣帮你梳头好不好?”现在想想,当年这一举动多半是出于一种无意的冲动,然而它最后对于我来说,究竟是成全还是引祸上身,我至今都说不清楚。
“梳头?”他回过头来望着我,眼里有一道光线闪过。是好奇还是精芒,我没有看清楚,外面天色已暗,殿内二只金烛,光线柔弱,而我一时心软,目光只注意在他的黑发上,触感还真好!
扶着他在床榻后面的软椅上坐下,我伸手拿过玉梳,一下一下帮他梳头。此刻的俊俏人似乎更俊了,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想着心事。我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一边梳一边羡慕他的头发,想想我在现代的头发,又枯又黄,被发型师给整的成了稻草。而现在,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头发都相当的漂亮。
梳到最后,我才发现一个问题。原来我自己的头发天天都是玄华帮我梳理的,现在脑子一热自告奋勇来给太子当梳头工,居然发现我不会用那个束发的金冠……
我手忙脚乱的理弄着,不小心扯下他的几根头发,只听傻孩子吸了一口气:“好痛!”我吓了一跳,还好现在傻了,要是清醒着保不准不治我的罪。于是我赶紧笑着和他说:“殿下,这玉冠麻烦就不戴了吧,臣帮你梳个新的发型。”一边说一边从那帏帐上解下一根金色玉带,将他的黑发往脑后一束,扎了个马尾。嗯,看起来感觉还不错,既性感又简单。
太子看了看镜中的样子,回过来看我,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总觉得他那笑容里又有光芒一闪而过。然而还未等我疑虑开始,他已经开口:“好看。不过本宫还要找到玉佩再说,走,我们出去。”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