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衣衫凌乱,双眼红肿,下眼皮带着明显的青痕,头发散乱,眼神涣散,不问缘由上来就朝正在翻东西的魔夜攻击。
弦月和君落鸿来不及阻止,来人就被一道罡风震开了,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把你的脏手放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亏姐姐把你当做朋友,你却在她离世后带着这些陌生人来打扰他,你良心被狗吃了。”勿忧躺在地上捂着胸口,指着正欲上前将她扶起来的君落鸿破口大骂。
弦月狠狠地拧了一下魔夜腰侧的肉,隔着面纱瞪了他一眼,将一粒丹药弹到了勿忧的口中,来不及反应,丹药就已经滑入了喉咙,勿忧张口欲骂时君落鸿一手将她的嘴巴死死的捂住。
“他们是弦月的朋友。”勿忧这人可以相信,不过有些事知道了对她没有好处,君落鸿和弦月都这样想,所以弦月没有做声,就由君落鸿开口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我凭什么相信他们?”
“你还活着。”弦月淡漠的说道。
勿忧对她太熟悉了,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识破,这样对于她来说很有可能是一种灾难。
“月姐姐。”惊喜的声音从勿忧的口中传出。刚刚进来时只顾着愤怒没有注意,这个女子的身形跟月姐姐一模一样。
“我不是。”语气依旧没有起伏。
“不是吗?是啊,月姐姐已经没了,我亲眼看见的,没了……”勿忧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嘤嘤的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起来,不准哭。”君落鸿厉声说道。
弦月现在还没死,即便是死了,也不许哭,大仇未报有什么资格哭,这就是君落鸿从小受到的教育,没有魔夜的铁血,但是没有一丝温情。
勿忧红着眼睛看了眼君落鸿,可怜兮兮的拉着他的衣袖说:“我们一定能揪出幕后之人,是不是?”此时勿忧的眼神就像一个在大海中漂流的绝望者忽然抓住了一块浮木,有了新的希望,不过却是脆弱敏感。
“恩,会的。”君落鸿有点不适应一向剽悍的勿忧突然的转变,僵硬的摸了摸她的头顶,算是一种安抚。
她还只是一个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孩子,弦月的死将她曾经的信仰彻底的打碎了。原以为温情的云雾山居然处处暗藏杀机,身边的很多人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的光正。
“你……不是月姐……姐姐,那你……是谁?”勿忧看着这个给她一种很亲近感觉的蒙面女子抽抽噎噎的问道。
“景中花。”弦月答道。
“景中花,镜中花。”勿忧小声的念叨着,考量着这个名字真实性,一听就觉得不像真名。
不过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实话,她也没有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只要她是诚心帮助月姐姐就够了。
“那这位呢?”勿忧小心的指了指站在弦乐身边的魔夜,这个男子修为深不可测,勿忧面对他还是心有余悸。
“水中夜。”魔夜高傲惯了,要是平常一个女子问他估计他会一张把她拍飞,但这个女子是弦月重视的,有那么维护弦月,他还是照着弦月随便编了一个名字。
君落鸿嘴角抽了抽,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也太明显了吧,一个景中花,一个水中夜,一听就是假的,更过分的是魔夜这家伙居然恬不知耻的跟着弦月叫,够无耻。
勿忧也很无语,弄假名就算了,还弄得这么明显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吧,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弦月看着自己凌乱的屋子,心底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
她一向不怎么爱收拾,即便收拾好了,不出一天就会变得很邋遢,后来干脆就不收拾了,浪费时间。勿忧每次来这都会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唠叨一番,也替弦月收拾过几次,不过每次弦月都会去找她问什么东西放在了哪,即使是分门别类的放好,最后弦月还是找不到,后来索性就任由弦月这样下去。
“这是月姐姐的东西,不准动。”勿忧拦到弦月的面前,一副你动动我就给你拼命的姿态。
管你是不是来帮忙的,反正弦月的东西就是不让动,这是勿忧的原则。她没有能力保护弦月,保护弦月留下的东西的能力总归还是有的。
“你确定?”弦月看着眼前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女孩,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当初将她带上山的时候它才十多岁,现在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了,岁月不饶人,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女孩现在这样倔强地站在自己面前守护那些她留下来的东西。
曾经为什么带她上山呢?弦月自己也记不清了。她又不是那种爱心泛滥的人,随随便便一个人就会往山上带,或许是当初这个孩子的眼神,很像曾经的自己,干净,无助,悲哀,就是没有仇恨。让她想要保护这一份干净,一时的善意就把她带上来了。
如今看着她眼神中掩饰不住的仇恨,她有点后悔了。若非自己她也不会卷入这里面,或许她还是那个被一群人围着欺负的小女生,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双手抱膝,用软弱来逃避一切,活得很窝囊,但她的眼神依旧澄澈,不会见到太多人性的丑恶,简简单单度过短暂的百年光阴,不用在这漫长的生命中挣扎,渐渐的学会人心的阴暗,学会恨,最后失望甚至绝望。
“她已经死了,放着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的东西,那又何必呢?难道,留着就表示你有多么的在乎他吗?你现在要做的是为她查清事情的真相,而不是把时间都好在这些没有任何价值可言的东西上。”冷冰冰的声音从弦月的口中吐出,不带一丝感情色彩,“要是你愿意这样守着这些东西过一辈子没有任何会在意,那也只能说凉弦月看错了人,你只是一个懦夫,至始至终都是。”
拦着弦月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良久过后,勿忧抬起头,眼中一片清明。
“我-要-报-仇。”看着弦月一字一顿的说道,眼神中的恨意挡也挡不住。
一种无力感瞬间涌上弦月的心头,这个孩子还是被她毁了,亲手毁了。只是在这个已经开始混乱的世界中她要是不变,那就永远只有躲在自己羽翼之下的份,永远没有独自面对风雨的能力,这样的她会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吗?或许这并非一件坏事,太澄澈的人,想要活下去,似乎不可能,顺其自然吧,不必强求,既然她选了一条这么一条路,那就让她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