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季雪飘忽然感觉身体的一部分有些痛,低头,看见了手掌凝固的血,她用指甲狠狠的掐着,想要确定那真的是血。脑中一片混乱,似乎整个世界都覆灭了,在绝望中坠落,最终只能麻木接受。
顾媚儿和顾成翔出门的时候,季雪飘隐约听见顾媚儿说:“还没吃饭呢……”她想,顾成翔一定会宠溺的说:“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一定是那样,因为连梦中都会梦到的女子,一定是挚爱。
季雪飘上楼洗了澡,躺在床上,疲惫却无法入睡。
“总算想通了,也终于敢做之前不敢做的事。爱情存在于奉献的欲望之中,并把情人的快乐视作自己的快乐。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我最爱的你,终于不想要再爱你了。”
坐在电脑前面,浏览长久以来自己所发的心情,那些伴随她成长的心情,只是她曾经爱过、伤过的证据。
关了电脑,季雪飘下了楼,墙上的时钟指向下午三点。她小心翼翼的收拾桌上的酒瓶,不料手掌一抖,又摔碎在地上。她忽然想起额头上的疤痕,她忍不住想要触碰那突兀的疤痕,顾成翔,这是否就是我曾经爱你的证据?最滑稽的是,你不知道。
简单的收拾之后,季雪飘毫无力气,她坐在地上,张开胳膊,平躺在地上,冰冷的地板提醒着她,不可以忘记痛的感觉。
曾经一位故友说,可以利用那疤痕去换取顾成翔的同情,那种做法虽然卑微,但能俘获他的一部分心。她从来没那样做过,季雪飘想要的爱情是纯洁的,两个人心心相印,只为彼此,不为其他。所以,她不会告诉他,她曾为他放弃容颜。
窗帘的隙缝中,几缕阳光洋洋洒洒的照进来。季雪飘拉住了窗帘,坐在窗台前,环住膝盖,也许故友说得对,有时候,爱情需要愧疚和同情。然而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又何必说穿看破呢?顾成翔,我们结婚才三个月而已,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却还没有三十天,如今我们要分手,是不是要比三十年都久?
秦恩彻坐在会议室里,商讨着新片的一些细节问题。看着手中的剧本,故事里的女主角就像季雪飘一样猜不透。他不禁被自己的想法笑了一下,怎么就想到季雪飘了呢?
季雪飘无力的起身,看着时钟指向的数字,八点了。她一天没有吃东西,实在没有力气了。忘了穿拖鞋,她走向厨房,冰箱里只有红酒和一些白酒。
她笑了,是不是只能这样折磨自己?从橱柜中拿出杯子,打开一瓶红酒,倒了满满的一杯,仰起头不顾一切的喝,洒在衣服上,洒在地板上。瓶内一滴不剩,她喝得眼泪直往下掉。明明就喝不醉,这么做只能是折磨自己的身体罢了,可是折磨身体比折磨心脏要好得多。
上了楼,不知不觉走到了顾成翔的房间门口,这么久,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他的房间。抚着顾成翔的床,抚着衣柜,他很爱干净,一点尘土都没有。季雪飘到阳台收了顾成翔的干衣服,将褶皱熨平,然后整整齐齐的折叠在一起,放在顾成翔的衣柜里。衣柜里的味道一如往常那般清香,似乎是他喜欢用的香皂的味道,可是至今季雪飘都不知道那香皂是什么牌子,在哪里卖。
慢慢的退出房间,关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柜中拿出箱子,然后一件一件的折叠衣服。拐角挂着一件天蓝色裙子,她取下来,捧在手中,想起了那个面孔。总是在最孤独的时候想起他,他的温暖。
夜幕袭来,寒意渐渐逼近,楼外,窗下,有车的声音,顾成翔回来了。季雪飘合上皮箱,再扫视四周,好像在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她穿斜肩短衫,穿很久没穿的深色的超短,穿鞋跟有5公分的高跟鞋。看着镜子中面色苍白的自己,有多久她没好好照顾过自己了?她放出热水,使劲洗着脸,把头发随意的扎起来,关了灯,拉着行李下楼。
顾成翔一脸疲惫,听见有高跟鞋的声音,抬起头便看见发丝遮住半边脸的季雪飘,她拉着行李箱下楼。
“我想,你应该知道,所以肯定会在外面吃过才回来。”她笑着,苍白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心疼。
顾成翔没有说话。季雪飘这次真的猜错了,他没有吃饭,他知道她在家,家里什么都没有,她一定没有吃饭,所以他回绝了顾媚儿一起去吃饭的提议,打算回来带她出去吃饭。
季雪飘的手机响了,她看着闪动的字幕——阿彻。她按下了拒接键,轻轻抚上额头的疤痕,她眼神温柔,“我知道这桩婚姻没有法律保障,不顾一切的留在你身边,以为你一定有感觉。”
顾成翔感觉血液要沸腾了一样,他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想说的很简单啊,想要好好休息,不想再成为你的负担。”她抱住肩膀,感觉凉意袭来,浑身发冷,“我只是希望你的幸福是我给的,你一直想的太复杂了,真的没有必要,傻瓜。”
季雪飘穿过茶几,坐在顾成翔的对面,抬起手,很想抚摸他的脸,手滞留在空气中,终究是没有落在温暖的脸庞上。这一刻,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竟然不再惧怕,她可以看着顾成翔的一举一动,“婚礼的事,我不介意,可是在一起的三个月来,你从来没对我笑过,也没有说过要回家和我一起吃饭,我赌气离开,你也没有丝毫挽留,回来第一幕看到的,是你照顾别人。顾成翔,我从来不知道,和你结婚,我会生活得这么难过。”
“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你不需要可以成为我喜欢的那种人,你是你自己,季雪飘。”
一向沉稳冷静的顾成翔好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不挽留,不解释,他风轻云淡地和她聊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一直在成为你希望的那个人。”
顾成翔,你知道吗?我曾幻想过最美好的日子,不过是我在闹,你在笑,就这样温暖的度过一生。那些属于我的记忆,终归会消失,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怀念而已。
“季雪飘……。”顾成翔的语气中有心疼,可是季雪飘已经无心去听了,她感觉越来越难受。
“你说这里是顾家,那么我就离开,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我一直在等你说话,难道你连欺骗我都不肯吗?你是不是笃定我不会拿安伊威胁你,所以你才敢这么狂妄?你赢了,我不会威胁你,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顾成翔,爱上你,竟然这么伤。
叹一口气,季雪飘拉着行李毫不眷恋的出了门。
门被轻轻地关上,关门的声音不大,安静的仿佛这就是一次普通的离开,天黑之前主人还是会回来。
可是彼此心里的门呢?从此以后恐怕只会更深吧。几多忧愁,在这寂静的夜晚化为缕缕哀怨。顾成翔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摔下去,玻璃摔碎的声音是无法宣泄他内心的狂躁与不安,他冷笑,季雪飘,你以为你是谁?你还当自己是安伊集团的大小姐吗?我娶你,不过是……
可是现在,为什么我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