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颜的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勤政不勤政她看不出来,爱民不爱民她不好说。但是爱老慈幼?
别开玩笑了好吗!要是他们刚才跟她一样见证过他那么无情的宣判一个小孩子的死刑,看他们还能不能说出爱老慈幼这样的话来!
眼前喻怀瑾的表现却令淡定的宋喜颜很是惊讶。
就见白衣胜雪的喻怀瑾纡尊降贵的走到受伤老头的身边,关切的询问他的伤情,老人家伤在腿部,鲜血还在汩汩流出,他竟也不嫌脏乱,亲自拿了手帕替老人家暂时止住了血。
此一举,更是获得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盛赞。
甚至还有人羡慕受伤的老头,恨不能此刻受伤躺在那里接受喻怀瑾关怀的人是自己。
宋喜颜听着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赞颂着喻怀瑾的种种,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目的。
此人在做的事或者一直以来在做的,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收买人心。
她忽然想起在那处简陋的寺庙里头,喻怀瑾与老和尚论禅时的情形,他说“天上天下,唯我为尊”。她那时以为他只是个野心家,没有想到,这个野心家早就在付诸行动,要把他的野心变成既定的事实。
谋朝篡位。
宋喜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跟着他真的有前途吗?她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深深的忧虑了起来。
那厢,喻怀瑾已经让车夫将受伤的老人家背去医馆治疗。
人们仍不肯散去,围着他们出身高贵却始终平易近人的摄政王说话。
“王爷终于回来了,巡视河道这么些日子,真是辛苦王爷了。”
“是呢是呢,王爷您都瘦了好多,一会我让酒楼的伙计送些王爷爱吃的酒菜去王府,给王爷好好补一补。”
“哎,王爷爱吃我家的糕点,我现在就去装一些,王爷先在车里垫一垫。”
……
慰问的,送礼的,几乎要把喻怀瑾淹没在人群里。
喻怀瑾并不是一个喜欢让人近身的人。换马车时,他也换了一身质地一般的白衫,槐香服侍他换衣裳时,因为马车的颠簸而不当心碰到了他,宋喜颜分明瞧见他眼中那一抹遽然而起的不悦。
然而现在,他站在人群里,木簪,白衫,修身,俊颜,朗润清华,风雅绝世,面上一直带着和煦的微笑,使人如沐春风般舒适愉悦。
一个不喜人接近的人,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和颜悦色的与众人交谈,如此毅力与耐力,什么事情做不成?
宋喜颜忽然有些同情要被篡位的当今皇帝,遇到这样强劲的对手,他也不算输得狼狈难看了。
古往今来,有摄政王的王朝,皇帝若不是年幼不能亲政,便是无能亲不好政。他如今已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想要实现他的野心抱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宋喜颜默默地为当今皇帝鞠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喻怀瑾告别百姓上了马车,车帘一落下,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
槐香早已经备好一套新衣,快手快脚的服侍他换下了身上的衣裳,才见他紧绷的俊颜舒缓了些。
“回府。”恢复了慵懒清冷模样的喻怀瑾淡淡吩咐道。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那个被送到医馆的老人家到底如何了。
论演技,怕是影帝与他同台飙戏都得输上三分。
马车在百姓自发的护送下到达一处宅子。
这所宅子前院修的古朴简洁,后院却造的大气磅礴又不失精巧别致。亭台楼阁,雕栏翘檐,美人庭,莲花池,尤其是这花园,亭台轩榭,廊桥池沼,花木山石,无不匠心独运,别出心裁,绝对是怡情养性的好地方。
宋喜颜绕着偌大的花园爬了一圈,一边惊叹一边腹诽,奢华啊真奢华,无耻啊真无耻。
人前人后两张脸就算了,连住的地方都要弄出两种风格来,想来那古朴简洁的外院是给别人看的,内院就是他自个儿享受的。
顺着轻柔的水声游过去,这园子里居然挖掘了一口活水池塘,清可见底的池塘里,缀着五色晶莹的鹅卵石,碧绿柔和的波纹随着微风惬意荡漾。雅致小巧的的亭台静静伫立在对岸,漂浮着一层若有似无淡淡的白纱。
回来就忙着更衣梳洗的喻怀瑾此时已是舒服的侧卧在那处亭子里,袅袅轻烟从缠枝牡丹翠叶香炉漫出来,空气里便满是兰花清甜的香气。
“爷,外头的百姓送了不少东西来。吃食布料奴才皆让下人们分了,唯有这个,奴才瞧着有别于其他。”
宋喜颜隔着一座小桥望过去,就见一个下人打扮的青年男子手中捧着个繁复雕花的盒子站在亭子外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