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香快傍晚了才回来,宋喜颜一见她十分开心。偌大的后院抬头看见的是喻怀瑾,低头瞧见的还是喻怀瑾,那些个伺候的丫鬟都跟哑巴似的,一个个沉默的走来又沉默的离开。除非喻怀瑾召唤,根本没人往他们面前凑,弄得她都忍不住要哀叹寂寞如雪了。
“爷,奴婢回来了。”槐香一双眼睛生的极好,即便不笑,也总给人笑微微的感觉,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唔。”喻怀瑾头也没抬,只是翻书的动作微顿了下。
槐香上前来,换掉了桌上快冷的茶水,轻叹一声道:“都五月了,山里的风还是那般大。”
这槐香分明是希望喻怀瑾接口说点什么的,偏偏他就跟没听见似的,这回连“唔”都没有了。
槐香有些失望的抿了抿嘴,却还是顽强的自顾自的往下说:“奴婢见到太妃,比上回又瘦了许多。奴婢正与太妃说起一路的见闻时,太妃咳嗽了好几声。山里也没个郎中,太妃病了也只能自个儿忍着,奴婢瞧着,心里实在难过。”
从宋喜颜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将喻怀瑾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十分用力的盯着他看,也没见他表情有一丝变化。
槐香总在他面前说起太妃,论理,这位太妃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才是,然而他的反应却是这样漠不关心。
槐香眼底浮上失望之色时,终于听见他淡淡的开口:“请江太医进山一趟吧。”
槐香瞬间笑成了一朵花儿,“哎,奴婢这就让人去。”
说罢匆匆的走了出去,不多时又回来了,手上端了盅香甜四溢的金丝红枣羹,笑眯眯的往喻怀瑾跟前一放。
“爷,快趁热喝了吧。”
宋喜颜盯着那盏香喷喷的金丝红枣羹,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了,这是她最爱的糖水,没有之一!
宋喜颜整个蛇身都竖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盯着那盏羹。
“你想吃?”喻怀瑾眉头微挑,她这模样,让人想假装看不到都难。
槐香一把将宋喜颜抓回她袖子里,“它一条蛇吃什么红枣羹,给点水喝就成了。”
宋喜颜气的发抖,好你个槐香,枉她如此喜欢她,竟然这般断她吃路!断她吃路等同于杀她父母,这个梁子必须结下了!
槐香丝毫没有感应到宋喜颜的气怒,犹自说道:“爷,奴婢与太妃说话时,太妃总不停的问起爷来,路上可是辛苦?巡查河道是否顺利?可有遇到难为之事?甚至连爷一日三餐用了什么都一一问了,一直问您走这一遭是不是瘦了。爷,太妃她老人家很想您呢。”
喻怀瑾的语气清冷无波,“带小黑下去。”
槐香虽有些不甘,到底不敢如小皇帝一般放肆,带着宋喜颜乖乖地下去了。
这是临水而建的房间,午后明亮柔和的阳光将湖水染的流光四溢,湖水带来的波光潋滟照亮了大大的房间。
屋里华丽的装饰与摆设瞧得宋喜颜眼花缭乱,轻柔纱帐华美摆件,她没一样能叫出名来,只能感叹投胎果真是个技术活!
有些人奋斗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有的人却与生俱来。
宋喜颜一边感叹,一边窝在柔软舒适的小窝里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这香甜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睡前还阳光明媚的房间,此时已经点上了昏黄温暖的宫灯。湖面上带着水汽的微风从未关紧的窗户吹进来,撩起了不远处曳地的白色纱帐。纱帐后头的喻怀瑾平躺在那张足以能容下四五人的镶金嵌玉的大床上,睡得正熟的模样。
宋喜颜想了想,决定听从心底的声音出去看一看。
她悄无声息的游出房间,顺着走廊游向花园里头白天呆过的那座小亭子。
离亭子越近,那股子熟悉而亲切的气息便越发强烈。
终于到了,她一眼就看见前方负袖而立的男子,一身黑袍,远远站在亭子里,正静静地望着她。
乌黑长发未曾束起,散落的长发在风中轻轻扬起,又轻轻落下。
清雅俊俏,秀润天成。
“小黑。”他的嗓音清朗柔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与担忧。
宋喜颜一头黑线,有没有这么巧,这条蛇还真的有个名字叫小黑?
月上中天,满庭风来,湖水静静拍着岸。
一身黑袍的男子弯腰向宋喜颜伸出手来:“小黑,不是说好在谷里等我么,怎地忽然跑了出来?”
够了!虽然你是难得一见的帅哥,可你再叫一声小黑,我真的要翻脸了!
宋喜颜只顾着咆哮这令她恼火的名字,倒忽略了黑袍男子说的话。
显然,她心中的咆哮令黑袍男子略微有些惊讶。他那只伸出来的手魔术似的忽然变细变长,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倏忽之间已经到了跟前,瞬间就将宋喜颜捏在了手里!
妈呀,有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