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实的红木大门紧闭，四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守住门口，所有闲杂人等都被禁止靠近。
会议室内，四五个男人围坐在会议桌前，向面前的男子汇报着这段时间的工作。
关司瀚坐在长长的办公桌尽头，一枝烟在他的手指间燃烧，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最近那些官老爷的表现让他很不满意，看样子他用了太多的美酒美人招待他们，过多的恩泽让他们忘记了什么是恐惧了。
“关总，最近快过年了，海关那边货查得比较紧，这批货恐怕要耽搁一段时间了！”男人说得颤颤惊惊，有些底气不足。
轻轻吐出一个烟圈，“一段时间是多长？”狭长的双目微眯，犀利的扫视着面前的几个人，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说话的男子顿了顿，声音更矮了几分，“我昨天刚和海关的张关长谈过，他说恐怕要一个月才保险！政府刚召开了年前工作会议，要求加强海关检查力度，并从外市抽调中层干部互相监督工作，他说他也比较难办！”
“一个月才保险？那我用得着给他五百万的房子吗？你知道耽误一个月我会损失多少吗？告诉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七天内这批货必须进入A市。”关司瀚冷笑，这些所谓的高官拿起钱来心大手狠，恨不能支票上的零多得数不清，办起事来却拖拖沓沓，拿了大把的好处，又不舍得给下面人一个子，难怪他们不是这个双规，就是那个下台。这个时代，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的，我马上去办！”男子恭敬的答道。
重又点上一枝烟，关司瀚问身侧的男子：“城南化工园的收购做得怎么样了？”
男子将一叠文件放到他面前，说道：“基本没有问题了，那个化工厂摊子太大，产品又跟不上市场需求，这两年基本上已经没有销路了，半死不活的拖着，政府早盼着把这个包袱甩掉。我按照你的意思告诉他们，我们兼并下来后，不仅可以让这个大型企业起死回生，而且能给A市创造不可估量的利税，他们既能从我们这里拿到大笔好处，又能在官场上做出政绩，何乐不为？这个标基本上就内定给我们了。只等着一周后开标宣布了！”
关司瀚沉吟了片刻，合上文件，对男子说道：“你明天将那个负责人和市政几个人约一下，我和他们吃个饭！小顾，你把礼物给他们准备好。”
小顾点头答应，这种事情无需细说，他跟在关总身边这么多年，早已学会察言观色，关总交待他的事情他总能办得妥帖，让他满意。
半响，有人再次说话：“关总，市委的高秘书长最近看上了一款捷豹！”
“他喜欢，这件事你就给他办了吧，上次城东的命案他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关司瀚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的生活就这样，表面是事业有成的地产商。背地里却从事着最冒险也最挣钱的行当，他喜欢这种刺激的挣钱方式，刀尖上挣的钱才让他有成就感。他也没法摆脱这一切，祖上就从事这一行，到了他这一代，凭着他的聪明，智慧，当然他的手段也够狠够辣，生意越做越大，几乎笼断了A市及邻近几个市的毒品市场。
他习惯了用钱来解决一切人情关系，因为他相信没有不喜欢钱的人，就像桑局长，他从来就没觉得搞不定他，只是时间的关系，让他从清廉一下走向腐败，让一个老党员堕落，需要给他时间，让他心理上接受，所以他并不急，就算他退了他的宝马，退了他的银行卡，他依然不动声色，他喜欢冷眼旁观，看猎物慢慢上钩。
会议散场后，空荡荡的办公楼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公司的员工早早都安排下班了，人事部主任昨天就来请示了，说今天是平安夜，办公室里又多是年轻人。他没说什么就同意了，员工面前，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难讲话的人。
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烟抽的多了，头有点疼，再过段时间就是年关了，又会没完没了的宴席，拉关系，请吃饭，喝酒。这样的生活，年年如此，偶尔他也会感到厌倦，却照旧。
抽出一支烟，放在鼻下轻嗅，没有燃烧的烟草有着甘冽的香味，像是旧时大户人家铜炉里的瑞脑，缕缕清烟中的幽香清灵而温雅。就如那日穿着白色长裙的她，恬静的坐在那里弹琴。空旷的大厅，小小的圆形舞台，黑色的三角钢琴，整个大厅的灯光仿佛都聚在那窄窄的一方，温暖的光晕将她包围。一身白裙的她宛如一枝晨露中刚刚绽放的栀子花，清新而美好。手指拂过，琴声竟无比悦耳。
那乐曲曲调流畅，带着淡淡的忧伤，他就那么突然记住了那个曲子。以至于再次在西餐厅听到这首曲子，就觉得熟悉，不由停下脚步，身边的侍应告诉他那是一首钢琴名曲，叫绿野仙踪。
他站在那里一直听那女子弹完，却觉得远不及她的琴声好。他不懂钢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好，只是觉得那日女孩弹琴时侧着头，低垂着眉眼，嘴角微微上扬，表情深深的陶醉。
她的琴声感动了自己，怎会感动不了别人？
那个突然停电的夜晚，她初时静坐在钢琴旁，后来或许是害怕了，竟慢慢向门口走去，他知道几米远处有台阶，就过来了，她却还是差点被台阶绊倒，他搂住了她，她们靠得如此近，女孩身上有着栀子花的清香，淡雅而素净。而那栀子花的味道，让他的心有些乱，不过只是一瞬，他便收敛心绪。
那日他喝多了酒，见她一人在路上走，他知道她怕黑，就将车开了过去。
她看见他，掩饰不了脸上的惊喜，夜色总会让人容易感动。她说，还好遇见你！
或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他竟然将她带去了天塞湖看月亮，那天他本来心情烦躁，一单生意出了些问题，宴席上太多的虚情假意和漫天恭维让他厌倦，她坐在他身侧，他的心竟慢慢的平静下来。
吹了夜风酒也醒了，他也清楚的知道不该和这个女孩走得太近。未来他和桑局长之间肯定要有交集，城南的化工厂拿下后会有大批的原材料进出A市，都需要桑局长的审批，他们之间的关系单纯不了。直觉里他不想在生意中掺杂上她。
收回自己的思绪，他一直是个克制的人，该要的不该要的分得很清楚。既然习惯了在黑暗里行走，就不该奢求温暖的阳光。人生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他也没办法再走入光明的世界。
揉了揉依旧涨痛的太阳穴，看来今晚应该好好找个地方放松放松了。她说得对，他是喜欢美女，漂亮的女人看着养眼，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更何况像他这样成熟的男人，事业成功、财富显赫、英俊潇洒，渴望得到他青媚的女人不计其数。他对美女的要求也近乎苛刻，脸蛋漂亮、身材好只是其次，入得了他的眼的还必须气质与才气皆俱。
他从来也不缺女人，因为他从没亏待过身边的女人，房子、钻石、车子，让她们虚荣心彻底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