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冯夷面对拂玉,一脸歉然:“昨日桑越府主大婚,我父君本要亲自前来贺喜,不料身体抱恙便让我代为送上贺礼。我想着喜庆的日子里拂玉仙子见了我一定会扫了兴致,所以今日方才过来。”
拂玉似笑非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可是不够彻底自觉。我是无论昨日今日,还是以后的每一日都不大愿意见着你。也不是我心眼小,实在是记忆力太好,每见你一回都会记起自己头上还有顶‘水性杨花’的帽子没摘掉。不过托你的福,曾经默默无名的我如今算是在四海八荒扬了名了。”
冯夷自然听得出来拂玉语气里的不快,面上讪讪:“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拂玉抚平袖子上的褶皱,语气平静,“我也不要你的道歉,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到我面前来,免得一见到你就让我想起自己以前干的蠢事。我有时候会后悔,后悔答应帮你,后悔用土地公给我的人参救了宓妃,说起来我还没向你讨要这份恩情……”
“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没等拂玉说完,冯夷已急急接了话,“只要你肯原谅我与宓妃……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对你深感愧疚,我们都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原谅?她本来就不恨不怨,只是心里有些气。
祝福?她还没大度到那种程度。
“你无须赴汤蹈火,只要以后不碍我的眼就成。至于祝福,我做不到,不过仍是恭喜你要成为父亲了。”拂玉说道这里,抬眼直视冯夷,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冯夷迟疑了一下,仍是是从袖间掏出一个四方的小礼盒,递了过来:“桑越府主的贺礼我已亲自送了过去,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祝贺你找到了父亲。”
拂玉接过礼盒,摆摆手:“礼我收下了,你可以滚了。”
冯夷好似松了一口气,施了一礼,走了。
月老一脸的不悦:“你就让他这么走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要我说,你就不该收下他的礼物,直接接过来砸在他脸上最好了。”
拂玉唏嘘一声:“这样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其实,她本来不愿接受冯夷的东西,只是听了他最后的那句话,瞬间改变了她的想法。他祝贺她找到了父亲,而不是恭喜她成为了天君的女儿,这其中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而且,她接受了他的礼物,可以让他减轻心中的愧疚,亦可让她放下心中的气愤。她不是肯轻易原谅的人,只是不想自己活得太累。
那厢,月老冷哼:“冯夷那小子做了那样的事,早没面子了。”
话音落,那边廊下又飘来两个人影,一个方才离开的冯夷,一个是绝代风华耀瞎人眼球的食梦貘非墨。
只见非墨揪着冯夷来到拂玉面前,将冯夷往地上一推,甚是英雄气概地说道:“拂玉,就是这混球欺负你,我给你报仇了。”
拂玉瞪大了眼,指着地上鼻青脸肿口唇流血的冯夷,惊讶叫道:“这都是你给打的?”
妈呀,也太能下狠手了,估计渤海水君那老头见了得心疼哭。
“是啊。”非墨得意地抬起下颌,“谁让他欺负你了,那些日子你多难过啊,还连累我吃了好多青草。”
拂玉抹了一把冷汗,估计非墨要替她报仇是假,报私仇是真。当初自己心里一不快,就给食梦貘喂青草,他这是把这笔账算在了倒霉蛋冯夷身上。
不过,冯夷好歹是黄河河神,还是渤海水君的儿子,竟被食梦貘给打成这般熊摸样,真真窝囊到家了。
月老则乐了,拍手叫好,十分赞赏地看着非墨:“你就是那个想娶拂玉的食梦貘?干的真是漂亮。
拂玉不忍看被打成猪头的冯夷,赶忙让非墨把他给丢出府去。非墨提着冯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月老眉眼含笑地看着拂玉:”我看着这个非墨不错,比冯夷那小子强多了。“
拂玉眨巴眨巴两眼,问了个不太相干的问题:”你说,爱是什么?“
从昨天起她就在想这个问题,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竟会让莲姬公主痴心两万年,最终不惜为争夺舅舅与汐冉仙子大打出手?宓妃爱冯夷,差一点为此丧了命,冯夷爱宓妃,为了与宓妃成为眷属不惜让本不相干的她污了名声。还有她的娘亲、舅舅与天君之间,也因为”爱“错综复杂得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