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是无所谓的,原本她也没想再计较此事的,可是宓妃今次这么一番行为,她是真有些恼了。
她不想再和宓妃纠缠下去,抬脚便往外走,边走边说:“就依舅舅所言,你回去后让冯夷向四海八荒说明事情原委,虽然晚了百年,但这个公道总是要还回来的。”
宓妃见状,急忙起身伸手想要拉住拂玉再商谈一番,却不想跪了许久,两腿早已麻了,又没能及时抓住拂玉的半片衣角,顿时“啊呀”一声惊叫,竟是向前扑倒了。
拂玉闻听声响回头看时,宓妃正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神情痛苦,嘴里喃喃:“啊,孩子,我的孩子……疼,疼死了……”
拂玉吓了一跳,扑过去查看宓妃的情况,待看到宓妃的裙子浸着的血,顿时慌了手脚,心里一边祈求宓妃的孩子不要有事,一边一叠声地喊着月老:“出事了,出事了,月老你快进来呀!”
月老本就在门外时不时偷看,早就听到重物跌倒的声音,是以拂玉的话音刚落他就闪身来到了屋内。他的视线落在宓妃染了血的下裙,瞳孔一缩,下一瞬便指尖笼上一团白色荧光覆上宓妃高隆的腹部,急声提醒一旁傻愣着的拂玉:“胎儿我先用法术保着,你快派人请药君来!”
拂玉提着裙子就往外奔,迎面撞见一仙婢,瞧着有些面生,也顾不得别的,扯着她就吩咐道:“你快去书房告诉府主,就说宓妃摔倒了,需要请药君。”
仙婢顿时瞪圆了眼睛,高声尖叫:“我家夫人摔倒了?我家夫人怎么会摔倒?”
怪不得瞧着面生,原来是渤海水君家的仙婢,应该是陪着宓妃一起来的。拂玉也顾不得和她废话,越过她就要亲自跑去书房找桑越,她可不知道去哪儿请药君。
那仙婢却一把扯住她不放,叫嚣着:“仙子这是要逃跑?我家夫人是仙子给推倒的?哎呀,这可了不得了,长生府的拂玉仙子把我家夫人给推倒了,我家夫人还怀着孩子,这要是滑了胎可怎么办呀?”
听见她嚷嚷,拂玉冷了眉眼:“你要是再不撒手放开,你家夫人或许真就滑胎了。”
那仙婢目光闪烁,似乎在犹豫。
经她这么一嚷嚷,便有仙婢仙童围了过来,也早有那极有眼色的飞奔去了书房。拂玉问有没有晓得药君府在哪里的,赶快去请来药君。一旁的一个青衣仙童绞着手指,一脸为难:“药君府与太上老君府比邻,可是府主有令,不许和九重天上有来往,去请药君怕是……”
“无妨,本君着人去请药君。”
拂玉循声望去,便见天君疾步向她走来,而他身后的一个仙侍则驾着云头飘走了。
天君走到她的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目光温柔:“拂玉别怕,不会有事的,父君就在你身边。”
或许是掌心的温暖,或许是他话语的温软,她陡然觉得眼眶发酸,心里却是安定不少,仰着脸看他:“你还当真如同舅舅所说,出入蓬莱如入无人之境了。”
天君笑笑,宠溺地揉揉她的后脑勺:“为何不愿去天宫?”
拂玉吸了吸鼻子:“他们都说天后很可怕的。”
“有父君在,没有谁能伤你。”天君的眸光闪过凌厉的明光,又被极快地掩饰了。
桑越听到消息,一边吩咐仙童去渤海水晶宫通知渤海水君和冯夷,一边急急赶过来,乍一见着天君,顿时黑了半边脸,再看见天君紧紧握着拂玉的手,剩下的半边脸也黑了。
“拂玉,过来!”
拂玉飞快地朝天君扮了个鬼脸:“舅舅又生气了。”
“怎么回事,宓妃怎么就跌倒了?”桑越将拂玉拉到面前,急问出声,这个才是现下的重要问题。
拂玉尚未开口,宓妃的那个仙婢就嚷出了声:“一定是拂玉仙子将我家夫人推倒的,她……”
剩下的话被那个仙婢极为识相地咽在了肚子里,因为她刚一开口便有三道慑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她,仿若泛着寒光的刀要在她身上穿出千百个血窟窿。这三道冰冷凌厉的视线分别来自桑越、天君,以及非墨。
饭厅里躺在地上的宓妃早已被汐冉仙子命人抬到了一间客房的卧榻上,月老施了法术,瞧着她状况似乎还好,只是面色苍白得吓人。
她看见桑越和天君进来,目光瑟缩了一下,挣扎着起身要行礼,却被拂玉给按住了:“你莫要乱动,药君很快就会来。”
宓妃果然乖乖躺了回去,一手覆上自己的肚子,一手紧紧拽住拂玉的衣袖,目光明明暗暗,瞧不通透,语气担忧:“仙子,我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的。”拂玉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扯出自己的衣袖,是她多心了,怎么觉得宓妃这话里隐隐藏着一丝威胁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