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一死了。
是一大早在教学楼三楼的卫生间发现的尸体。
尸体死于他杀，四肢有被捆绑过的痕迹，然后被割破了四个动脉，血水流了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她是求救无门失血过多而死，死前表情很绝望痛苦，尸体旁躺着她昏迷了的同班同学兼最好的闺蜜何圆圆。
当时白天一所在的高三（三）班里，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班任老头儿正在例行点名。他姓赵，平时大家都叫他老赵，明明五十多岁，却早已经谢顶，剩下的头发也稀稀疏疏半花半白的，额顶的皱纹超级多，皱起来的时候像个无线wifi。
也许他看起来更像七十多岁，反正应该退休了，不该出现在这里。周粒粒经常会想。
周粒粒是白天一的同桌，性格偏内向，不善言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发生了她还是呆滞的表情，给人的印象就是慢半拍。
在白天一眼里，周粒粒这种表情显得特意装纯，惹她讨厌。白天一作为与周粒粒朝夕相处的同桌，经常会露出非常厌恶的表情，还经常用“另类”，“你可真不同”这样的词汇和冷嘲热讽的语气对着她说话。
周粒粒内心也是无比恼火，不过性格偏弱的周粒粒大多选择了无视，和不咸不淡的对着白天一冷笑一笑。
不过。
就算周粒粒再讨厌白天一，当她听说白天一死在卫生间的时候，被狠狠的震惊了一下，然后心里怪怪的。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班主任颤巍巍的半趴在讲桌上头也不抬的点名，“白天一。”
半天没人回答，他稍微抬起头，目光从眼眶和镜框之间的缝隙里射出来，扫了一眼白天一空着的座位，收回视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枯槁的手握着笔在纸上记录，“哦。没来啊，同桌也不知道帮着说下。”
“何圆圆。”
同样没有回答，他又自言自语起来，“也没来啊，以后没来的同学点名的时候，同桌告诉我下没来，也不是高一了，都三年了还记不住。”然后自言自语的记录。
何圆圆是周粒粒前座，性格有些欺软怕硬，平时对白天一这种强势女生极为狗腿，对周粒粒这种软弱的女生就是明显的看不起的态度。
走廊里突然传来尖叫声，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然后几个女生出现在班级门口，急促的敲着门，气喘吁吁的说这话，“老……老师，你们班……白……白天一在……在卫生间……死……死了！”
话音传入班级像炸弹一样快速爆炸开，全班安静了一下迅速嘈杂起来，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快速变成大声讨论。
就连前座的学霸好宝宝秦婷也呆了一下后，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转过头来问周粒粒，“我的天啊，白天一死了，还是在卫生间，我说我今早去卫生间的时候怎么锁着门，所以我只能去楼下的。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白天一真的死了吧？”
“是啊，死了。”周粒粒惋惜的叹口气，到底是一条人命啊。
“那你觉得她会是自杀还是他杀啊？”
周粒粒有些诧异的看着秦婷，“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你，居然关心起这种事来了？”
秦婷不以为意，还是满眼的八卦相，“那可是咱们同学诶，而且就是我后座，虽然我平时表现的不太喜欢她，但是人已经死了，哎……你觉得她是自杀还是他杀啊？”
虽然平时关系不怎么样，但好歹做了这么久的前后座，这时候破天荒的关心一下也说得过去。周粒粒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用词，“应该是他杀吧，毕竟她是那么……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
秦婷却不赞同的摇头，“我虽然也觉得他杀的可能性比较大，怎么看她那种人都不像会想不开自杀的人。不过我早上去卫生间的时候，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如果不是自杀，门怎么会是反锁的呢？难道是密室杀人吗？那会是怎么反锁的门的呢？”
“那就是自杀吧。”周粒粒有些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了，死者尸骨未寒，这个好前桌居然在这里兴致勃勃的讨论杀人手法。
来了兴致的秦婷虽然也感觉到了周粒粒不想继续的情绪，却还是不想这么放过她，她看着周粒粒的眼神有点怪异，“不过……粒粒……”欲言又止。
“我脸上怎么了吗？”
秦婷眼睛扫了一下四周，确认周围没人注意她们，才神秘兮兮的凑到周粒粒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昨天放学之后，就在卫生间门口，我看到你和白天一和何圆圆她们……哎，一定是我看错了。”秦婷摇摇头，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没看错。”周粒粒声音不大不小不慌不忙，“昨天我们在卫生间门口起了争执，后来还动了手，看我脸上现在还有白天一挠的痕迹。”周粒粒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有着浅淡抓痕的脸，挑眉，“我虽然不太爱说话比较老实，但是也不用她们老是用那种轻蔑嘲讽的语气，明里暗里的嚼舌根！”
周粒粒有些激动起来，还不忘冷哼一声像是对白天一何圆圆两人的不屑，然后话锋一转，“所以，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你觉得我因为争执把她们拖进卫生间弄死了白天一？我就是凶手？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秦婷能明显感觉到周粒粒语气里的进攻气息，连连摇头，“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想你既然看到了白天一和何圆圆，有没有看到什么别的人或者线索什么的。”
“你还看到她们了呢，你看到什么线索了？”
秦婷撇撇嘴不说话了，摇摇头转过身去，她想白天一她们就是讨厌周粒粒这点，女生聊天基本从来不参与，一说话就这样，说好听点叫字字铿锵，说直白点就是臭的要命。堵得别人根本说不出话来。
周粒粒当然记得自己和白天一何圆圆在卫生间起的争执还打了起来，她现在还觉得昨天打的太激烈胳膊还疼呢，不过没想到秦婷居然因为这个就怀疑她，更没想到警察也会因为这点事怀疑她。
那是一个个子高高，年轻帅气娃娃脸的警官。他直接进到班里，门也没敲，直接杵到了周粒粒面前，看着周粒粒，“周粒粒同学，我们接到匿名举报，怀疑你与白天一谋杀案有直接关系，请和我们到警局走一趟。我是负责本案的警官，你可以叫贺警官。”说着他亮出了警证，周粒粒看到她叫贺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