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琦将他与姚泽的事简略地讲了一遍,自己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姚泽他……”方亦琦情绪有些波动,“算了,先不要提他。”
“那天我回家的路上想了很多很多,一想到吴叔叔和姚泽的话,心情就乱糟糟的。回到家里之后,我找到了我书桌一头沉里的保险箱,打开了它。我记得我爸曾经在这里放了个档案袋,他说是工作上的资料,让我不要碰来着。”
提到保险箱,苏茴和楚笙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这个保险箱正是方穹提到过的放重要材料的地方。
“我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找出了那个档案袋。那里面放着一份合同书,好像是关于房地产方面的——”
“什么?!你确定?”苏茴立即质疑道。方穹之前说过,他看见的材料内容是满是日期和新闻来着,怎么到她这儿成了合同了?!
方穹本人也懵了,也不隐匿身形,在方亦琦背后缓缓出现,一脸茫然地看着楚笙。楚笙一看他表情便知这里出现了什么岔头,立即向方穹传音问道:“方先生,你当初放进去的到底是新闻纸还是合同书?”
“肯定是我拿到的新闻纸啊!我放进琦琦保险箱里就没有再拿出来过。”方穹也一脸狐疑。
苏茴传音向楚笙道:“会不会这个孩子在骗我们?怕我们找到她卖了自己爸爸的证据才这么说?”
楚笙轻轻摇了摇头,他看得出方亦琦没有撒谎,但是,这中间的岔头又是怎么来的呢?难道,有人在方亦琦查看之前,就把材料调了包?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方亦琦坐不住了,“我说的你们不信吗?”
“然后你带着材料去了香港?一个人还是姚泽陪着你去的?”
“本来我想自己一个人去,但是姚泽说他人际比较广,可能会帮上我的忙,而且又不放心我一个人远行,所以就跟着我一起去了。”
“那你把合同一直带在了身上?”
“这个……”方亦琦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根本没从那合同里边看出什么阴谋,也没觉得有些违法的字眼,本来没想带着它,但是姚泽偏说放在保险箱里的文件一定是特殊文件,一定要我带过去,如果方穹不认我这个女儿,就拿这文件威胁他,我也就半信半疑地把它带在了身上。”
“那你到了香港,亲眼见到了方先生吗?”
“并没有。我只是通过姚泽的人脉见到了他公司新聘请的财务总监,叫什么刘波好像。他说方穹去了日本,正在进行跨国交易,让我把材料给他。我觉得我不能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如果我手上的材料真的很重要,那就算我见不到我爸也得自己亲自带回去。”
“那最后你把材料带回来了吗?”
“没有,那个叫刘波的男人前前后后找了我好几次,都被我拒绝了,姚泽到后来也不再信任他,就说要带着材料去日本找我爸爸,让我回去好好上学,别的事情都交给他。”
楚笙眉头一皱,续道:“然后呢,现在那个叫姚泽的有什么信儿吗?”
方亦琦抿了抿嘴,摇头道:“从那以后,我就联系不上他了,我也到过他家里去找他,可是没人应门,我一直很忐忑是不是他遇到了什么危险,又或者,如果他是骗我的,带着我爸爸重要的材料走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苏茴轻叹道,“恐怕他就是骗你的,要不然,不会带着你爸爸的消息就此消失。”
方亦琦一震,“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肯定姚泽是骗我的,你们是知道了什么吗?”
“这个原因,一会再说。”楚笙沉吟道,“你有姚泽的照片吗,给我看一看。”
方亦琦拿出手机,找到了一张两个人的合拍照,拿到苏茴面前之后,苏茴猛然觉得有些熟悉,这种感觉就在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可毋庸置疑,这个叫姚泽的小伙肯定是居心叵测,很可能就是大龙派下来接近方亦琦的手下。
楚笙陷入沉思,从头推理了一下事情的全过程。
方穹被抓,对方没有得到材料,大龙一方一边去逼方女士交出材料,一边骗方穹他们已经从方女士手中得到了东西,而后方女士拒绝合作谋害老公而被撞,大龙就把目光转向方家唯一的幸存者方亦琦。通过中间人姚泽,方亦琦直奔香港与大龙接头,他假装自己是方穹的生意合伙人,获得了方亦琦的信任,一来二往中,姚泽最终将方亦琦带来的材料接手,回奔老巢通知他。几乎同时,大龙给方穹下最后通牒,方穹怒伤他,导致他起了杀心,材料到手的事传到他耳中后,还没有辨认真假,便将已经无用的方穹残忍杀害。可杀了方穹之后,他将材料带给王胡子,却检查出材料是假的,于是只好再派人来方亦琦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总而言之,他们已经知道方亦琦的材料是假的,整个方家还在被监视中!如果这样推理,事态发展的时间刚刚好就能对上!
楚笙心里已经有了数,可又不能告诉方亦琦方穹已死的消息,只好找个借口带着苏茴离开,找小灵通小白鸽商讨下一步,并找到姚泽本人。
——
正在地下室细细把玩端详刚入手的宋代定窑划刻莲花纹花口凤首壶的小白鸽右眼睛猛地跳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大鸽子!”苏茴在他身后使劲拍了他肩膀一爪。
“啊呀呀!”小白鸽吓得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手里的凤首壶直直向下落去。
一阵清风掠过,楚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了宝壶稳稳地站在小白鸽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手里的器物,不禁连连点头,赞道:“好壶,好壶,花纹流利清晰,凤眼脉脉含情,象牙白色壶身圆润挺拔,亭亭玉立,此乃宋朝定窑珍品。”他微微一笑,“新出土的?”
“才,才不是!”小白鸽眼里不舍地盯着凤首壶,急道:“新出土的怎么能这么立整!不,不是,我的意思说,我这件宝贝可是正当拍来的!”
楚笙低笑,把凤首壶放回了身后的案子上,随口问了问价钱,“现在古瓷市场炒作得很厉害,这件宝物如此精致亦是真品,恐怕又是个天价。”
“可不是嘛!说实话,我这个人吧,特别喜欢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对这白晶晶的凤首壶提不起多大兴趣,当然了,是宝贝我就喜欢,可这价钱实在让人心痛。这不嘛,老爷子最近八十大寿,啊,就是我爷爷,我就打算送他这把壶。他老人家就特别喜欢定窑瓷器,家里收藏的古代当代真品仿品还有现代复原的定窑白瓷少说就得几十件!这三百多万啊,一下子就烧没了!”
“什么?!就这么大的玩意要三百多万!”苏茴又一次受到了冲击,心里想着自己真有八十大寿那天,要是有个这么样的孙子就好了。
楚笙拍拍苏茴肩膀,“别总是一惊一乍的,你看过的天价宝物已经不少了。”楚笙是想提醒她,桃源里的任何一件物什,哪怕是普通村民的碗碟都是世上稀有的宝贝。尤其是肖琴山那家伙,几百年前就开始研究倒卖古物了,私下底存了不少小金库。
“得了得了,赶紧把你这些宝物都收起来,我看着眼晕。”苏茴不满地嘟囔着,一屁股坐在了Z紫檀木罗汉床上。“我们谈谈正事吧,别老让我看着你们这帮人炫富。”
小白鸽巴不得他们把注意力从凤首壶上移开呢,要知道,拍卖那天有个业界有名的定窑收藏家,跟他把顶多值三百二三十万的凤首壶硬是抬价到了四百五十万呢!要不是怕楚笙笑话自己大脑袋,他也就坦白了自己的冤大头钱了。
“好说好说,”小白鸽请楚笙也坐在罗汉床上,自己则坐在鹿角椅上啃起没吃完的卤鸡翅。“我这晚上还没吃呢,不像你们神仙可以不吃饭,咱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都放松点处,不讲什么礼节了。”
娘的,这里最放松的是你吧,苏茴心里暗暗吐槽,你这算是哪门子劝客,明显是给自己开脱呢。
“怎么样啊楚大哥,你们研究出来啥了?”
楚笙把方亦琦的事情大概地都讲了一遍,最后又补充上了自己的推理,听得小白鸽不住点头,连嘴角上沾的卤子也忘了舔,嘎巴在了脸上。
“这么说,我的所见所闻也是稍有偏差,我就说嘛,一个小姑娘家哪能把自己父亲害成那样。”小白鸽把嘴里的鸡翅骨头直接喷了出去,正好吐进了身前的垃圾桶里。
“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文件的事情失去了线索,你想想,大龙没得到,方亦琦也没留住,方穹也一头雾水,只能是有人在他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转移了文件。要说知道这件事的人,无非就是跟方穹最亲近的人,你说,会不会是……”苏茴故意拖长了声音,毕竟自己对心里的人选也不太肯定。
“他老婆,鲁青萍!”小白鸽立马接道。
楚笙默默地点头,“我也猜测是她,毕竟最了解方先生的就是她了,可是,如果真的是她,那我们的线索就相当于完全断了。”
“你们神仙不是能给人改改命什么的吗,你去把她魂召回来呗。”小白鸽说道。
“开玩笑呢你!”苏茴上去就给他一电泡,“神仙也是各司其职的好不好!天下神仙可多着呢,谁都能让人起死回生,那以后这世上还能有死的人吗?”
“如果方女士去世了,我倒是可以下阴间寻魂,甚至是得到阎殿准许之后,去三生石边搜索她的记忆,但她现在是植物人,被车撞丢了魄,这大千世界,想要寻到,实在是大海捞针。”楚笙摇摇头,表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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