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说什么?那匹马是“本王的朱雀”!
花蝶语真不知道她现在是应该受宠若惊呢?还是应该恼羞成怒!
将一匹马起成自己的名字,她怎能开心得起来,而他将心爱的千里良驹唤作朱雀,难不成是因为他对她“朝思暮想”的结果?
还有,她怎么在一个温暖而牢固的怀抱?
“轩辕祺!你放开我!”直接选择恼羞成怒的花蝶语也顾不得那些啰嗦的称谓了,直呼祺王大名怒道。
“王妃娇弱,本王如何舍得让王妃独自骑朱雀这等跑速飞快的烈马?况且,王妃已是本王的正妃,本王抱着同骑一马亦属应当,岂有放开之理?”说罢,轩辕祺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千里白驹便向着早已被人群让开的一条道路飞奔出去。
“啊!”白马跃起的一瞬间,花蝶语情不自禁地拽紧了圈在她腰间的双臂。
偶尔听到几个妇女的尖叫声以及拖儿拽女的哭闹声响起,却也渐渐远离、微弱。这匹马跑的真快,跃的真高,飞奔的身姿也当属灵巧,竟然避开了一些来不及避让的人!
她不是没骑过快马,也不是没有掌握在马上舞弄打斗的技巧。
只是这一出发,便毫无心理准备,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在这个人潮涌动、众目睽睽的榕华大街上带着她骑快马。难道,他也想让她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管是不是,她现在是真的听不到那些毫不避嫌的议论了。
前方的人群依然存在,却也只是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叹,紧接着,便远去、继而消失。
她不再是上京百姓的笑柄。
他们只是百姓眼中的一抹由红白紫组成的三色彩带,一掠而过,仅此而已。
后面的车队也因主子的率先离去,整体提速。原先跟着两人步行时的遛马彻底改为快马,还要加鞭。
否则,就凭楚皇安排的那些个马车的马,如何能追的上自家王爷的那匹马?
上京的百姓无不失落。
“怎么走的这么快,新娘子还没见着呢。”
“齐国皇子长什么样子呢!我看不清啊!”
“别提了,那个新娘一脸红疙瘩,丑的要命,年轻英俊的皇子竟然抱着她同骑一乘!”
“啊,我就喜欢看美男子,亏了!没看上啊!”
“记住,你下辈子一定别乱投胎,不是王孙贵族侯门将相,宁永世不轮回,也别来人间。”
“我勒个去!”
……
“想不到王妃也精于骑术。”轩辕祺发觉身前的女子只是在开始时紧抓了自己的手臂,而后便松开,更有意无意地与自己的身体保持了一段不宽的空隙,而这段空隙足以保持两人的身体不再接触。这样的发现令他颇为意外,要知道,此时的白马依然在飞奔前行。
“你下去,或者我下去!”花蝶语却不接他的话,面色清冷地说道。
“本王不下,王妃自然更不能下!”轩辕祺长臂一缩,将身前的女子搂进怀中,令她纤小的身子紧贴着自己坚硬的胸膛。
“你!”突然降临的束缚令花蝶语一时不查,再次陷入牢笼一般的紧锢。虽然身子被束,小手却依旧是自由的。因为轩辕祺驾着马,所以他还分了一些注意力在马身上。
蓦地,轩辕祺喉间一痛,他才感觉到,不知何时,一只冰凉的小手已经捏住了自己的喉咙。
“放开我。”花蝶语冷冷地说道。
“不放!若是王妃执意要离去,那么就将本王掐死再走!”轩辕祺再次意外,这个女人,究竟还有多少他没注意到的。敢在奔驰的马背上这样不顾后果地要挟自己,她,当属第一个!她究竟想没想过,这样与自己对峙,她会死的很难看。
花蝶语知道,此刻她若是使力,他定会成为她手下的亡魂,可是那样的话,爹爹会是什么境况?还有那个愚蠢的楚皇又会如何解决?爱子心切的齐皇呢,还有她自己呢?
她不在乎楚皇,齐皇,但是她不能不管爹爹,若是没有军队,他们就像失去羽翼的飞鸟一般失去展翅天空的机会。若是没有爹爹……她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轩辕祺果然深藏不露,素闻祺王风流倜傥,狂野不羁,今日才知,祺王竟然还有挟持良女的此等爱好。”花蝶语松开了冰冷的手指,决定暂时还是不与他撕破脸为好。
她一定要强大!一定要!她要保护爹爹,保护自己,所以,她一定要强大起来!
甚至,她现在已经有了杀掉楚皇的心思,这个皇帝,不值得爹爹和她去效忠!算计功臣,乱点鸳鸯,愚蠢至极,还自以为是。简直是一无是处!
“王妃也算良女?将门之后,岂可与良民百姓相提并论?本王和王妃此行可是得到了楚国国君及文武百臣的认可,是关系到两国友好关系的天下大事,怎能算是挟持。”轩辕祺微微调整了坐姿,顺便将怀中的女子圈的更紧了。
花蝶语蹙了蹙眉角,没有回话。
他说的这些,其实就是她如今隐忍不发的最大原因,也是她屡屡受挫而不能反抗的最主要的原因。她千不愿万不甘,却不能连累爹爹背上破坏两国关系的死罪,抑或是抗旨不遵的忤逆之名。
她该做的,算是做了吧。吃没吃相,长没长相,言行无礼,无才无德,甚至,她连自己的破身之事都讲与他听!她如此作为,如此牺牲,可是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执意前来迎娶。她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了。
三句对话的功夫,轩辕祺和花蝶语已经驾着马来到上京的北城门外去往田家山的路上。照两人这样的速度,骑这样的千里宝马,晚上便可到达锦城,次日定能回到齐国都城雁京。
后面的车队,此时也浩浩荡荡地出了北城门。有齐国的国舅爷完颜烈带队,整个车队行的虽快,却是井然有序,
车队中间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中,一个身形微微发福,面容黝黑的中年男子捏起一撮喷香的驴肉丝喂入了一只站立在马车窗棱,通体漆黑、脖颈雪白的海东青尖钩一般的喙中,不禁笑道,“想不到祺儿也会有今日,这个女子不一般。”
一路上,花蝶语默默不语,马速太快,带起阵阵凉薄的秋风,吹的她全身冰冷。就连圈在腰间的那双铁臂,也毫无温度了。
轩辕祺也好不到哪儿去,此时的他早已提高了警惕以防她再次扼吼而袭,还要抱紧怀中的这个女人,还要顾着驾马,甚至,也不知是那女子的冰冷传染到他,还是朱雀跑得太快被风吹的,他也全身冰冷起来。
其实他完全可以给她安排一辆马车,而他也能在马车中的软榻上睡一觉,或者喝点酒水、吃些水果,再或者看看诗词歌赋,五行阵法的兵书谋略等等,舒舒服服地回齐国。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不敢。
这个女人敢在疾驰的马背上折腾,他不知道若让她独自做马车,她会不会再次想要溜走,甚至真的溜走。
从他见到她之后,她就时时刻刻地自毁自贬,想让他放弃,甚至,她跟他说:“我,已非完璧。”
他知道她的琴技定属一流,她却弹奏的那样骇人;他知道拥有“上京第一美女”的她一定貌美不凡,她却装扮的可怕可笑。因此,他总觉得她说的那句“已非完璧”的秘密,其实是假的!试问当世有哪个少女会跟自己的夫君说如此自毁前程的实话?要知道这句话的可怕性:它完全可以让一个女人彻底与幸福生离、死别!
轩辕祺被风吹得脸部僵硬,却仍忍不住将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浅笑。
美男子就是美男子,即使再狼狈也能摄人魂魄。
他笑自己怎么想这么多,其实,她只是他的一个筹码,一个人质,仅此而已!
王府,有他心爱的紫姬,他应该想想她光滑的肌肤,馨香的秀发,绝美的面孔才对!
一路上,各怀心事的两人竟然没有再相互讽刺,胯下白驹也很懂事地不吃不喝,卖力前行……
直到夕阳即将亲吻大地之时,曾在两人头顶盘旋数次的一只海东青忍不住长鸣了三声,飞向远方。
前方,隐隐出现城池。
花蝶语骇然,锦城到了!这匹名叫朱雀的马已然可以和自己的白雪相媲美了!齐国的好东西还真多!这么一匹通体雪白,高大美丽的白马,不吃不喝地从午后奔波至此时,也算是极为难得的良驹!轩辕祺何等福气!
她竟然有点喜欢这匹载了她一路、毫无怨言的白马。
不是,载了她和轩辕祺两人!
天哪,不得了!
白雪来锦城单载她一个女子还需要半夜加半日,外带草料水袋;这匹朱雀却只用了三个时辰,不带草料水袋,还是载着两人。其中身后高大的男人甚至可以顶两个花蝶语的体重!
汗血宝马不是因留血汗而通体血红吗,那这匹白马究竟是一匹什么马……
整个下午思绪烦乱的花蝶语,此时想马的问题也想的头痛欲裂,却仍执迷不悟地在想。也许,想想马儿,她会好受一些。
不管怎么说,它名唤朱雀。至少也算是和自己有点联系,喜欢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
思索间,轩辕祺已经带着她打马转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脚下。
他居然没有进锦城!
她要崩溃了,锦城有她的人,有治燚,甚至有她可以统领的军队。
而他,竟然不进城!
这里是哪!
她茫然而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