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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津——

  安津府尹冕儒看着手中翠绿的一株小草,苍老的面孔抖动的几乎控制不住,身前的白弄询担忧道:“大人,难道这不是雪莲草?”

  老人默默摇了摇头,半响哽咽着向面前的青年将军跪了下去,白弄询一惊,赶忙扶住冕儒下跪的身子问道:“府尹大人这是做什么?”

  冕儒断续不稳的情绪此刻才能勉强稳住:“将军大功,这是救我大周的神草啊……”

  老人喃喃着向配药房而去,白弄询被老大人的情绪感染的有几分悲情。

  确实是大周的神草,能救大周阳神的神草,周恒嘉一人控兵独挡漠北五年,其中风刀霜剑谁人能懂,他和黄家军受先帝所托,那时的大将军只有十三岁,尚不及他肩膀高,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孩子。

  他看着他跟着黄老将军学习兵法韬略,看着他星夜撑灯彻夜演习阵法,看他跟着黄老将军学习刀剑,彻夜不眠的反复练习一个招式,他为他一个月送了十双战靴,那些血迹斑斑的战靴就像是一个钉子钉在了三军将士的心里。

  这个尚未成年的孩子第一次带领主力深入军阵冲锋,身受八处重伤,没有一滴眼泪。

  中军大帐被敌人冲毁,他在血泥杂糅的战场上和人拼抢中军战旗,那一双眼像是割裂长空的神兵利器。

  他在五谱大阵中受到重创,昏迷一个月,醒后全身无力,不顾将军们的跪求,一个人在漫天大雪中舞剑至深夜,脱力昏过去之时还在念念不忘五谱大阵的阵眼在何处。

  三天的时间磨破了指尖将一张瑶琴弹出五谱大阵的全部曲调,三九寒冬里演习阵法,生生用刚学的残破不堪的五谱大阵将阵法精良的黄老将军击的溃不成军。

  大周的百姓都在念念不忘他是大周的阳神,护佑大周百姓不受北地草原部族的侵扰,护佑苍生歌舞升平,没有人知道这五年的短短时日里,他经历了什么,付出了什么。

  他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还要躲避着自己亲生哥哥的暗箭冷枪,自己亲生父亲的猜忌,一遍一遍接受着亲情的拷问,这样的日子比自己的孤苦伶仃要艰难百倍千倍。

  自己也曾去问他:你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呢?

  他总是淡然一笑:大丈夫生而为国,何以言报。

  可是他那日渐浓黑的眼眸中沉淀下来的肃杀,冷漠,让人不敢逼视孤独来自于哪里呢?

  此时毒入脏腑的他卧床不起,生命只靠这么一株小草来拯救的时候,他其实还是想问一问:这些都是值得的吗?

  哪怕知道他还是会回答给他:值得!

  他连犹豫都不曾有过,仍然是那一句天下苍生为重。

  何为阳神,这便是了!

  迦南用手撑着勉强能睁开眼睛的周恒嘉在床头靠定,徐徐将一份一份的军报展开给他看,再一份一份的合上。准许的他会抬抬手指,不准许他就闭目不语,这样的状况已经三天了,草原部族强攻漠北,黄老将军年迈,北地无人能领大权,这每一份军报中都牵扯到数不清的人命。

  有谁能够相信床榻上这个将死的人,正用他那绵软无力的双手托着六十万大军的性命?

  有谁知道这泱泱大国的掌权者在权利的漩涡中斤斤计较的时候,是他一个人在默默的给他们输送着和平的养分?

  接过迦南递上的温水,周恒嘉突然问道:“邺城的消息呢?”

  看着迦南在桌上的奏报中翻找,无奈的抬抬手:“廖迁还没消息吗?”这些军报平时都是廖迁整理,她向来心细如发,长时间跟随周恒嘉,周恒嘉处理事情从来思绪跳跃,难为她什么都记着,从来都是伸手就能递上,此刻见到迦南这么不灵便,自己也很不方便。

  迦南一边扒出一份标注邺城的奏报,一边回道:“我派去接应的人说在安津见过她,大概就在这一两日就会到了吧。”

  默默点点头,打开奏报,蓦然脸色一白,迦南见势不对,忙问:“如何?”

  周恒嘉一把捂住胸口,心口不畅,猛然一口黑血喷出,将迦南吓的一跳,手忙脚乱的拿帕子,杯子。

  周恒嘉不理会他,只把手中的奏报塞到迦南手中道:“你……速去将这份奏报给楚太子,让他不必急于回京,半路逛逛大周的山水。”

  迦南扶着奄奄一息的周恒嘉躺好,打开手中的奏报,几行字迹映入眼帘,猛吸一口凉气:四皇子逃逸,白姑娘只身去追,未果……。

  瞬间就懂得了他的决定,楚卫现在还在路上行进,白姑娘和四皇子之间的仇恨,他们都懂得,四皇子逃出,白姑娘只身去追只能是落入狼口之中,楚卫身边的亲兵战斗力非凡,想着这一层关系,还可以在路上挡一挡,说不定还能救出白姑娘。

  迦南转身出去的时候,还是没有彻底参透周恒嘉的决定,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楚卫若知道这事,定然是全力找寻护卫晋千与,他对晋千与的感情并不只是护卫了,也许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不知名的情深入了骨肉中。

  白弄询捧着冕儒配好的药送进室内,见周恒嘉半边身子拖在被子外面,忙上前去拉,却被突然睁开眼睛的周恒嘉一把握住手腕:“阿询,赶紧备马车,我们连夜赶去漠北军营。”

  被他这紧张的抓住,白弄询惊了惊问:“战事吃紧了吗?”

  点了点头,周恒嘉只是盯着白弄询的眼睛,一双沉如星海的眸子能探到人的心底,片刻之间,心底已经思量出个决定:“阿询,倘若有人杀了樱子,你会怎样?”

  瞳孔紧缩,白弄询一句话问的颤抖:“谁要杀她?”

  “我只问你会怎样,倘若她因为我一个决定而死,你会反吗?”周恒嘉步步紧逼的问。

  青年的将军呼吸沉重,深深和周恒嘉怒海样的眸子对视,许久许久,默默将手中药碗递上道:“你不会!”

  一句话截断周恒嘉的问话,斩钉截铁的否定,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不会杀小妹,不管父亲过往对他多么不好,他不会杀小妹。

  “一口饮尽苦涩的药汁,周恒嘉不顾白弄询的阻拦,下了床榻:”我不想瞒你,四哥出逃了。“

  ”什么!?怎么会?司马忌不是……“白弄询瞬时吃惊到说不出话了,周恒历的大敌现在晋千与,内部的人谁都懂,他出逃几乎注定了晋千与的死路一条。

  ”不过他刚刚出逃,我相信司马忌会想办法补救,我安排了楚卫护卫樱子的安全,现在咱们必须马上去漠北,漠北之战必须速战速决,现在去,也许还有时间回来面对四哥的反攻,不然到时候大周外有强敌,内有战乱,天下必乱。“周恒嘉扶着白弄询的手走到衣架边从自己的袍子中取出一枚虎符,慎重道:”大周国祚,黎民气韵我现在都交到你手上,你现在马上赶去漠北,安抚三军,我的马车会慢一些,这是军令,我要你现在给我立军令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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