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原沉声道:“姑娘有所不知,六皇子本是一名圣皇身边的秉笔女官的儿子,圣皇子息单薄,初得六皇子甚是欣喜,因害怕左家势大,六皇子在禁宫难以安居,这才易居白家,是想着六皇子没有母家势力,想让白府充当养育之恩的母家,白家主却是不愿这样,这等于是把白家硬揪出来和左家相抗,十几年前京中有传闻白家主懦弱,并不是主政之人,蓦然摊了这个大任,心中很不喜,可是六皇子身份实在尊贵,无奈之下,权衡左右,就把六皇子寄养在了女眷居住的内院,和自己的宝贝女儿白三小姐一同将养,这样既完成了圣皇的命令,又讨好了左家和皇后一脉,但是即便如此六皇子还是没能逃得了左家的毒手。”
晋千与问道:“不知道这位六皇子和那位一同长大的三小姐关系如何?”
郑秋原神色轻快道:“说到这位白三小姐,我却是知道的详细,说起来和姑娘的相貌还是有八分相似之处的,那小姐小小年纪就风华无双,翩翩之姿实属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了,并不赞成她父亲的做法,和六皇子在一起的时候跟着她的一位乳母还学过一阵粗浅的拳脚功夫,六皇子的启蒙就是那位无名的乳母了,那白三小姐和六皇子的关系比和她两个哥哥的还好,小小年纪奶声奶气的要招了六皇子为婿,我们都是极为疼爱她的,六皇子也是极为疼爱她的,就如同对待自己的妹妹一般。”
晋千与暗夜里撇撇嘴:妹妹,没有血缘的妹妹,还不是随手射杀了事。
晋千与道:“郑老伯可知道,你昔日保护的六皇子现在可是名镇天下的镇国大将军了吗,他这样的地位谁还能如何的了他?”
郑秋原一怔,激动道:“镇国大将军,可是镇守漠北的镇国大将军么?”
见晋千与点头,郑秋原激动之情下一掌拍在树干上,仰头向天:“大哥,你听见了吗?六皇子不但没被他们毒害,反而有了极大的出息,这下你便可以安息了吧。”
晋千与见他这样兴奋,像是听见自己的孩子出息一般激动,并没有戳破周恒嘉被人下毒一事给他听,默默一人望着漆黑如墨的天幕喃喃道:“是啊,余将军可以安息了,他出息了,一心撑天下,满腔装黎民,当真是没辜负你们舍命相救的恩情。”数月前那个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拳拳男儿在一地银白的雪原上用天下黎民的安危,用着普天之下的战火要挟自己说出周恒历的动兵时辰。
何曾没有过心动之时,那样的巍巍不动如山的镇定,那样的置之生死于度外,一腔热血尽洒也要坚持护佑的男儿情怀,即便是司马忌也是没有这样的心怀的。
远处城门缓缓打开,晨曦普照,一日初始,晋千与跳下树干,搀着郑秋原向城门处而去,两人一夜淋雨都狼狈不堪,不用装扮就像足了乞丐的模样。
经过城门处,晋千与跟在郑秋原的身后进城,城守到没有什么盘问,只当还是昔日的两个乞丐进城讨饭来,平时也常见到郑秋原。
一路安稳进城,刚过城门,一队人马扬起一片泥花冲进城门,人人鲜衣怒马,城守被吓的退避一旁不敢阻拦,华泰城何曾见过这等狂妄之辈,一时被震住,那队人马停住在城门处检视了一遍,扬鞭向城内而去,郑秋原拉拉晋千与的衣角道:“他们换上了官家的护卫衣服,莫不是要城守府协力来捉拿你。”
晋千与眼神凌厉看着远去的众人,心里明白这是司马忌已经班师回朝的迹象,只有司马忌回去,周恒历才能堂而皇之的控制南地几大行省和朝廷公然相抗,只怕此时周恒历和苗斐然勾结已经准备好了竖起清君侧的大旗开始动手了,自己尚且如此艰难,不知道司马忌一路回去会遭遇多少生死难料,这一路来的兵马都称是潭将军的属下,不知道这个潭将军是不是潭石晓,如果不是潭石晓就更加的糟糕了,潭家只有潭石晓一人参与党争,邺城兵变之时已经随周恒历被羁押,倘若追杀自己的不是潭石晓,那就说明潭石晓等周恒历的近臣并没有被周恒历救出来,司马忌带着这样一群周恒历的心腹肱骨之臣回京,周恒历定然会全力抢夺,那么司马忌现在岂不是危险至极。
虽然潭石晓定然是恨自己入骨,要杀之而后快,可是看着个状况,还是周恒历救出来他们为好,潭石晓的弱点自己还是知道一些的,只要抓住他的弱点,就不怕他的疯狂捕杀。
临近正午两人才在成衣铺子里各找了两件麻布男装,在一个不显眼的客栈里住下。
郑秋原把自己收拾干净,虽然干瘦,但是也有些精武之气,两人商定是主仆,郑秋原执意跟着伺候,两人在大堂里坐着默默吃饭,不多时就看见一队军官进来查探,一个个翻检住客的东西,乱蓬蓬一阵过后也就走了,倒也没有发现客栈角落里坐的两个人有什么不同,晋千与心思细腻,看出来这一队人中倒有一两个好手,看他们行路倒是颇有精深功夫的样子,不便盯着他们细瞧,这些人感应灵敏,若是顺着视线过来便糟糕了。
晋千与细细在心中想着那两人的影子倒是有些熟悉,蓦然心中一惊,那两人的身法竟有些龙山白网杀手的影子,可是白网据说都是集体行动,鲜少这样一两个出现的。
难道苗斐然竟然将白网调入周恒历的阵营中,这怎么可能,虽说不怎么清楚苗斐然和周恒历有多亲密,晋千与心中却是清楚的知道,那日擒周恒历的时候,司马忌借的是苗斐然的势力来震慑的周恒历,这么说来周恒历和苗斐然并非那样亲密的关系。
可是既然关系不好为何又会出手救助周恒历脱险,为何现在连白网都能相借,难道说苗斐然想杀自己想疯了,竟然不知道周恒历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