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千与被这股杀气惊的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来人正是周恒嘉,他本来已经睡下了,胸口沉闷的难受,像是被大石块重重压上了,想着起床喝口温水,正要叫黄辉,那名被他整的神经紧绷的府尹大人带着大队的人马冲进了客栈,说是深夜城门奇袭,有刺客进城。
顺江一叶飘落都能引来血光之灾,何况是深夜敌袭,黄辉进来禀报那府尹大人的话说是看起来像是两名女子,这个时候两名女子能进城的,除了廖迁和晋千与也实在想不起还有谁了。
他并没有惊动人马,这个时候周恒历很可能就在顺江,不暴露目标自然是完全之策,他相信自己的追踪能力。
城门处的车马都已经撞散,两个人却只有一匹马的蹄印,他顺着马蹄印寻入城中,拒绝了黄辉的跟从,果然见到两人在此对峙。
廖迁喷出一口鲜血,骇然看着十丈有余的前面,男人单手后背,一只手托着面前少女的后背,源源的真力灌注进她的身体,他仍旧是那样的伟岸,却少了平时的冷厉。
“将军……”廖迁脸色发白。
“廖迁,清河草原势力野性难驯,你要独立,我不拦着。”周恒嘉不动如山,句句是刀。
“将军……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要背叛将军,我并没有……”
“有没有,我自己心里有数。”
“靖安势力有变,我们漠北不能旁观,不论是司马忌还是周恒历,只要有一方斗败,我们就会成为首当其冲被提上解决日程的首位,到那时候将军手中只有不能移动的六十万漠北守军,那什么抵抗他们的发难,这女子一身系着司马忌的死穴,还牵制着周恒历最注重的名声,我们不能轻易放过,将军,孰轻孰重,你要权衡啊。”
“廖迁,你真的是为这些而来的顺江吗?”周恒嘉漠然问道。
静默……
“是。”
“很好,顺江的事情已经结束,你可以回去了。”
“将军!”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求?”
“白家湮灭,你不该再和他们牵连,先皇属意将军大位,您为何一再推脱,漠北将士追随将军,难道不是为了旷世功勋,将军这样决定不怕寒了漠北浴血将士的心吗?”
“你倒是考虑的周全,我允你参政奏事之权,不过是为了全清河故部的脸面,你给我说说你理解成什么了?”周恒嘉漫不经心的查看着晋千与身上的伤,像是每日例行吃饭洗手一样自然的问着廖迁。
“什么……”廖迁手捂心口,咳出鲜血点点打在洁白的衣襟上,难以置信的看着夜色中、飘絮中那个冷硬的身影。
“老汗王与我有救命之恩,他含冤而死,我心有不安,照顾你无可厚非,但是……廖迁,我希望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若有下次,军法从事。”周恒嘉抱起晋千与就走。
晋千与身子僵硬,在他怀中不敢乱动,她本就强弩之末,被周恒嘉吓出一身冷汗,身子虚脱,这会儿知道自己安全,放松警惕之心,若不是忌讳这周恒嘉的身份,只怕就要晕过去。
月光一地,银白。
看着那人抱着怀中的女子,大步而去,炫黑的身影在飘浮的柳絮中渐渐走远,那身影似一柄锋利的剑,一口名贵的刀,一枚圆润的玉如意,一握绵软的絮,静静的,决绝的,毫不犹豫的从廖迁的世界中跨出去,没有牵挂不舍。
合上眼眸,廖迁怨毒的嘴角一抹笑,苦涩。
你们是青梅竹马,你们是不离不弃,为何独独我是孤家寡人。
我偏要横切一刀,我恨你们的不离不弃,我偏要你们成为孤家寡人,让你们尝尝这苦涩的孤家寡人。
很长的巷道,晋千与腰侧的伤不停在流血,心口始终萦绕着一股温暖的气息,连绵不绝的像是夜间农妇新纺出的丝线。
她不敢睁开眼睛,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能微弱的察觉出移动的速度极快,这感觉很熟悉,司马忌曾经带着她爬院子里那棵高高的海棠树,向她得瑟轻功的奇妙,揽着她的腰,只是咻的一下就能上去,这速度似乎更加的快。
扑通扑通普通……耳侧的响声如雷,那是周恒嘉的心跳声,这心跳声很劲力,安津府尹的后院中,她亲手探过,那时的心跳聊胜于无,细弱的像随时都能断掉一样。
她听说过他是勇冠三军的大将军,听说过他是守卫大周的阳神一样的人物,她也听说过他是和白弄樱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雪夜山岗上见识过这个人的胸怀天下,心系苍生,分别后她也日日挂心他的毒是否得解,感恩于他奔波天下大事只是还不忘记相救自己,这恩情,她明明知道是给予白弄樱的,可是感受到的却是自己的心,不能说不触动,她不是铁石心肠,别人的恩惠她尽思图报。
这一刻,在他的怀中,晋千与并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没有爱,没有情,也没有害羞、激动。她只是贴着这有力的心脏,安心。
安心他剧毒得解,安心自己仍旧活着,安心自己找到周恒嘉就能解救楚卫和齐娃的困局,安心四个来月的厮杀,终于能逃出生天,司马忌知道,不必再担心自己的安危,安心周恒历的阴谋总算到了破解的一刻。
周恒嘉按住她后心的手越来越凉,那种泥牛入海的感觉让他的心很痛,源源不断的真力的输入,她仍旧是没有一丝知觉,就像怀中抱的是一个死尸,来的还是晚了吗?
“三哥……”怀中人儿喃喃,声如蚊妠。
“樱子,你说什么?”周恒嘉一手按住她后心,一手将她托起,耳朵贴在她嘴边,仔细想听她的唤声。
“哪里痛,你在说哪里痛吗?”周恒嘉鲜见的额头上有丝丝的汗浸出。
“将军,这是……白姑娘?”黄辉迎上前来。
“迅速回客栈,找大夫来,还有,黄辉你亲自去安津一趟,把冕儒大人护送来,还有刘御医。”周恒嘉边走边吩咐。
黄辉看着周恒嘉远去的背影,嘀咕:“冕儒大人去北地了呀……”
------题外话------
这个……先看着……我还在为二更奋斗的说……今儿争取一下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