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偏厅里,一位身穿淡粉紫内衬裹裙配桃红绣花衣袍,云鬓高耸,眉清目秀的女人正在八仙桌上摆放碗筷,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来回摆动,一颦一举都散发出贤淑的气息,如此端庄贤惠的女人甚是好看,苏晓榆看得出神,一旁的梅香见她的模样甚是好笑,听见梅香的笑声,苏晓榆赶忙收回眼神。已摆放好碗筷的女子抬头看见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梅香,惊讶的说道:“咦!梅香,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苏姑娘也在啊!快座下吃早饭吧!待会儿凉了,来。来。来…快坐下”
梅香打趣的说道:“嫂子,不是我走路没声响,是嫂子人在这,心却不在这”。听见梅香的这句嫂子,苏晓榆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位就是梅香的哥哥“余玠”的原配夫人“李兰儿”。先前就听别的丫鬟说过,这位将军夫人是如何的漂亮端庄贤惠,和蔼可亲,一点将军夫人的架子也没有,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你这丫头,尽拿你嫂子寻开心,快吃饭吧!来,苏姑娘,多吃点,不要客气,以后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在这儿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谢谢夫人,叫我晓榆就行了”
“那好,那你也别叫我夫人,叫我姐姐或者跟梅香一样叫我嫂子也行,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夫人,夫人的叫,多生疏啊!而且还把我给叫老了”
“对,对,对,嫂子说的没错,别那么客气,我嫂子人好得很,做得菜也好吃得很,所以啊!千万别客气,把你这两年来想吃的统统说出来,我可是有很多想吃的菜哦!”梅香挤眉弄眼的对苏晓榆说道。
“你这丫头,是时候替你找个好婆家,好生的管教你了”兰儿微笑的打趣道
苏晓榆也假装一本正经的说:“嗯!我觉得兰儿姐姐说得有道理,梅香是该找个婆家了”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一个人!”梅香委屈的嘟哝道。看见她这个样子,苏晓榆和兰儿都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一顿早饭就在笑声中结束了。苏晓榆的心里暖暖的,这是她来这的两年里第一次来前院吃饭,平常都是丫鬟们把饭菜送到后院去,她是一步也不想踏出那个房门,刚开始对所有人都充满了警惕,后来才慢慢的放下了警惕心,可是还是不愿踏出房门一步。梅香倒是经常去后院跟她一起吃饭,梅香总是觉得苏晓榆的伙食比自己在前院吃的要香,苏晓榆拿她没办法只能由她,梅香也是苏晓榆在这里最好的朋友,现在又多了个将军夫人是自己的好朋友,苏晓榆突然觉得这世界其实也是挺好的,早上还在烦恼的的事,好像没那么烦恼了。
饭后,撂下碗筷,梅香就出去了,苏晓榆也想跟着出去,自己已经太久没去看看外面了。但是梅香说今天不行,明天带她出去,梅香愿意带她出去,苏晓榆还是很高兴,自告奋勇的留下来帮着兰儿做事,兰儿知道苏晓榆的伤才好利索,也不让她干什么活,就让她陪自己说说话。一天相处下来,苏晓榆才知道,兰儿姐每天其实很辛苦的,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她一个人操心,每天从上忙到下的,苏晓榆问她为什么不多加几个丫鬟杂役,兰儿说:“有些小事,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就算现在富贵了,也不能奢侈骄纵,将军部队的那些老弱残兵的饷银迟迟未发放,连吃饭都成问题,所以少请一个杂役就能多养活一个人,所以我多做点小事也无妨碍,只要跟着将军再辛苦我都觉得很幸福,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只要我还能为他做点事,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事我都知足了,将军一切安好我死不足惜”苏晓榆暗暗感叹“难怪余玠不纳小妾,兰儿姐这么好的妻,十个小妾此生也不换吧!”。再后来苏晓榆从兰儿的口中得知:“原来兰儿跟余玠是同村,兰儿的爹是村里的私塾先生,南宋端平元年,18岁的兰儿姐嫁给了26岁的余玠,那时的他还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个个刚刚从军自效的穷书生,那几年战祸不断,家里的生活别提有多困难了,梅香也小,家中还有老父老母,这些家里担子全落在兰儿姐一个身上。没过多久余家两位老人过世了,家里只剩下梅香和兰儿两人,她们就跟随余玠从蕲州蕲春县迁到了泗州,就是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苏晓榆从今天的谈话中感觉到,兰儿姐肯定很爱余玠,所以愿意为他付出这么多,甚至为他不辞辛苦的操劳却无怨无悔。从那时起,苏晓榆更加佩服和尊敬兰儿,在她心里兰儿真的是个很坚强的好女人好妻子。同时苏晓榆也在想这个”余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兰儿姐这么好的女人倾心于他。这两年倒是匆匆见过一两次,可是每次连长啥样都还没看清楚,人就已经不在了,似乎他很少回府,就算回府好像也很忙似的。几乎看不见人影,什么时候有机会真的要好好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三头六臂,用的什么本事能取得兰儿姐这么好的女子。
晚饭的时候,梅香还没有回府,兰儿姐让苏晓榆先吃饭,不等她,她经常这样晚归,不用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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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州蕲春县(今湖北省蕲春县)
泗州(今江苏省盱眙境内)
南宋端平元年(公元1234年),“端平”是宋理宗“赵昀”在位期间的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