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还没有找到爸爸吗?”秦初瑶问着,尽量不让自己的语调带有着急色彩,她害怕自己的不安会传到妈妈身上。
电话那段许久不见回音,秦初瑶急得揪自己的头发,“妈妈,我帮你出来找吧!你等着我啊!”
“不用了!初瑶,妈妈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不要乱跑!嘟嘟……”
“妈……”
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妈妈不会这样的!秦初瑶愈加坚定了这个想法,她迅速的开始穿衣服,她害怕事情真的到了她难以想象的地步。
到底是大病初愈的人,秦初瑶一出医院住院部的大门,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她裹紧了身上的棉袄。她不停的搓着双手,为的是让自己暖和一点。
耳边忽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一辆车差点撞倒秦初瑶,不过,当秦初瑶看到那是一辆救护车的时候,就没有说什么,只是替车子里的人祈祷了几句。
“初瑶,你在哪里?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你们父女两个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秦妈妈说到最后,低声啜泣着。
“对不起,我马上回去!”其实她并没有走多远,只是刚刚穿过一条马路而已。听着妈妈的话,她却没法淡定,肯定是出事了,这样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挂断电话,一路小跑着,回到病房。
“妈!”秦初瑶一进门,就看见秦妈妈双手抱着脸,痛哭流涕。
秦初瑶急忙抱住她,听见妈妈哭,自己的眼圈已经红红的,“妈妈,到底怎么了?”
“初瑶,你爸爸……他……他出车祸了……”秦妈妈的天空像是再也不会有阳光一般,她哭得绝望。
“怎么会?妈妈,你说仔细一点,我爸爸他现在在哪儿?带我去见他啊……”秦初瑶急得哭了起来,万万没有想到,竟会走到这一步。
“医生正在抢救,但是……他们……他们说机会渺茫……”秦妈妈泪如泉涌,抱着女儿一时不受控制,大哭起来。
秦初瑶咬着下唇,她告诉自己要镇定,要坚强,“妈妈,别这样!你知道的,医生总是喜欢把事情夸大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机会渺茫,也不代表没有机会,不是吗……”
嘴里滑进一抹苦涩,秦初瑶知道那是泪水,不管言语怎样坚定,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泪水更不会。
长长的走廊里,秦初瑶一个人站在尽头。她的对面就是手术室了,与她的位置是最远的,像是隔着一条银河。秦初瑶不知道那里的灯什么时候会灭掉,更不知道那之后,将有什么,是她不得不面对的……
对于“命”这东西,秦初瑶是不信的,固然不信,却一直保持着适当的敬畏!
如果说当初梁逸和唐冰倩的背叛是秦初瑶踏入社会受到的第一重打击,那么父亲的车祸带来的就是第二重打击,也是最致命的……
难道这就是“命”吗?秦初瑶躺在被窝里,望着透过窗帘渗透进来的惨白月光,她不明白!是不是有些人注定是来伤害别人的?而有些人又是注定要受到别人的伤害?
耳边不停传来秦妈妈的咳嗽声,一声声揪着秦初瑶的心,她在月光之下坐了起来。
这一个多月的颓废,让秦初瑶变得异常的敏感。在不经意间,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秦初瑶,去买菜!”秦初瑶仍然躺在被窝里的时候,被人掀了被子,耳边是暴跳如雷的声音,她像是得到了圣旨,飞速的去执行命令。
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秦初瑶微微一笑,连妈妈都已经开始投入新的生活了,她又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东西放下,过来坐!”苏妈妈看着女儿,难得一见的严厉。
秦初瑶知道妈妈眼里外表之下的憔悴,那些个不眠的夜晚,她总是听到妈妈从卧室踱步到客厅的声音,于是她乖巧的走了过去。
“知道为什么你爸爸……会……”秦妈妈凄恻一笑,说:“那是因为我们没有钱,没能准时给医生付手术费,所以才会延误,所以你才会没有爸爸,我才会没有丈夫!”
“妈妈……”秦初瑶觉得妈妈不对劲。
“这是咱们家里的存款,我已经把它们分成了两份!”秦妈妈手里拿着两个存折,说:“你一个,我一个!从今往后,咱们两人各自奔前程,等到明年过年的时候,再回到这里相聚!”
不敢相信妈妈会这么做,秦初瑶气得站了起来,“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你这样,爸爸会怪我的……一定会的……”
秦初瑶眼中噙着泪花儿,目光转向别处。
“你不用多说了,我已经决定了!”秦妈妈坚决的说:“这顿饭吃完,咱们就各奔东西!”
往日里最喜欢的菜肴,此刻吃着竟然全是苦的,秦初瑶一口一口吃着,她看着妈妈给往日爸爸的坐位上放了碗筷,并不时的夹一些爸爸生前爱吃的菜。
“妈妈,我……”秦初瑶停下筷子,诺诺说:“我们一家人不要分开好不好?”
“初瑶,何必呢!每年过年的时候,记着回家就是了!”秦妈妈公事公办的模样,她嚼着饭菜,浑身似是散发着无尽的力量,让人几乎忘记了之前那个小鸟依人的贤妻良母。
“可……”秦初瑶被妈妈的一个视线捞回了欲要说出口的话,虽然是苦涩的,她还是把桌子上的饭菜吃的一颗米饭粒都不剩。
夜晚,秦初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睡在沙发上。
她只是害怕,害怕妈妈会在夜半丢下自己,一个人离开。
然而,当秦初瑶睁开眼睛的时候,手机上的时间是临晨三点,她蹑手蹑脚走到秦妈妈的房间时,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一天……
两天……
……
一个星期……
……
秦初瑶知道自己再也没法等下去了,她看着这个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家,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只渴望这只是一场梦,等到梦醒,梁逸还在,爸爸妈妈也在。
然而,当她梦醒的时候,面对的还是那乱七八糟的房间。
秦初瑶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让家一点一点回到原来的样子,只知道,当她已经站在大门口的时候,心口一阵剜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