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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西方人的婚礼,必须要有牧师致祝福语,十八世纪的法国也不例外。

马芮和黑脸王子肩并肩站在一起,脸上都露出虔诚向往的神情,站在他人的角度上看,两人确实称得上是郎才女貌,但只有马芮心里最清楚,什么叫做貌合神离。

马芮面带微笑,优雅庄重,今天的她在所有贵族眼里,完全符合一个拥有高修养的王室公主形象。大主教站在圣殿中央,用洪亮的嗓音为两人吟诵祝福,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马芮,注意力却不知已经飘到哪里去了。

祝福的话说得再诚恳再美好也没有用,曾经深爱彼此的恋人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更不用说她和路易这对连感情基础都没有的新人。

和她一样心不在焉的,还有同为主角的路易王子。

他相信祖父做的所有决定都是为他好,但他肯不肯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不排斥政治婚姻,从小就生在王室被迫过早地面对成人世界,承担责任,他深深明白作为一个王位继承人应该履行的义务,娶奥地利公主为王子妃也是其中之一。但不排斥并不代表欣然接受,对于这桩婚姻,王子表现出的态度就是——凡尔赛宫又多了一只可以做摆设的美丽花瓶。

花瓶很漂亮,算得上赏心悦目,心情不好时可以用来养眼,这或许是这桩婚姻给他带来的唯一好处吧。

路易王子这样想道。

马芮根本不知道王子是怎么想的,在王子把她当花瓶的同时,马芮也在心里把路易王子定义为一尊会移动的精美雕塑。经过几天的观察,她发现这位王子根本就不喜欢自己,从他整日绷着的那张黑脸来看,他甚至是有些讨厌自己的。得到这一结论的马芮,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之前还在担心,嫁到法国后该怎么应付这位王子殿下,现在看来,自己的一系列担心根本就是多余。

大主教致完了祝福语,接着新人互换戒指,仪式结束。

这样她与路易,就是正式的夫妻了吧。

不知为何,马芮的心里总有种古怪的不祥感,就像晴朗的天空,突然被覆上了一层乌黑的浓云,莫名的阴霾一瞬间笼罩在了马芮的心头。

婚宴上,人们的笑脸越多,她就越发不安,那些无止境的欢快就像是被提前预支了一样,马芮在为婚约书签字的时候,还不小心将墨水滴在了雪白的纸张上,看着优美的字体被一滩黑色的墨迹玷污,浓浓的阴云再次扑面而来。

放下鹅毛笔转身的时候,马芮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菲利克斯。

少年一直洋溢在脸上的欢快,此刻看起来竟显得那样萧索,他那蓝色的眼睛似乎有些湿润起来,像是被水光浸染的玻璃球。他朝马芮笑了一下,然后从侍者手里接过一杯朗姆酒,便转过身,隐没在人群中了。

马芮收回视线,因为此时此刻,她还没有到可以完全放松的时候,虽然她讨厌假惺惺,但她不是小孩子,也没有可以任性妄为的资本,在这里,她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一丁点的错误都会被人像鸡蛋挑骨头一样挑出来,所以,她必须庄重,必须矜持,必须高贵。

马芮从来不知道自己装淑女竟会装的这样好,她那娇艳柔弱的样貌是她保护自己最有力的武器,只要她稍微表现出一点的庄重态度,就没有人会觉得她不体面。

马芮成功获得了所有人包括老国王在内的高度赞赏,除了路易王子以外,她是每个年轻男人的梦中情人。

隆重的婚礼结束后,国王带领二人走向洞房。

没有龙凤红烛,也没有大红双喜,马芮和路易王子的新房除了豪华就是豪华,一点也看不出喜庆的感觉。

足足有三米宽的大床占据了整个卧房将近三分之一的面积,美轮美奂水晶吊灯从房顶垂下,璀璨而夺目。浓郁的洛洛可风格,像是一幅用无数种油彩堆砌起来的华丽图画,马芮环顾四周,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房门口站着一群叽叽喳喳看热闹的女人,嘈杂的声音把马芮从不真实的感觉中拉了出来,扭头朝门外看去,平时那些自诩优雅端庄的女人们,那一张张精致的面孔,在此刻竟显得丑陋至极。

马芮有些气愤地回过头,看向路易王子:“王子殿下。”

路易将他华丽笔挺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架子上,然后问道:“什么事?”

马芮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我想我们应该谈谈。”

“谈什么?”

“我们的未来。”

路易王子转过身,表情非常严肃:“玛丽,你还太小。”

马芮用力眨了眨眼,这算是回答吗?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他说,玛丽,你还太小,这是神马意思?嗯嗯?

难道年龄小就没有资格与他谈论未来了吗?这是什么逻辑。

当马芮第一百零一次在心中腹诽路易王子年龄歧视时,忽然猛地明白过来,路易王子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想到自己纯洁的思想竟被无端扭曲,马芮的脸就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王子妃那么瘦,到底行不行啊?”好巧不巧,门外一名妇人的话落入了马芮的耳朵,她们自以为谈论的音量很小,实际上,若不是人们还沉浸在欢快的庆典中,只怕能传遍整个凡尔赛宫。

“路易王子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只限于人前,在床上可就不知是什么样了。”

“你们猜,王子有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男人嘛,一生中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的。”

“可是王子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经验。”

“……”

“……”

原来,不管古代现代,东方西方,女人喜好八卦的天性都是一样的。

你们能再露骨点吗?啊,还能吗?

马芮的脸更红了,完全是气的。

不过看在路易王子的眼里,却以为她是羞的。

话说,马芮你还有羞耻心吗?真的很怀疑。

王子看了眼马芮,居然很体贴地把悬挂在床榻外的垂帘合上,一下子陷入黑暗的马芮有些着慌。

正在她思考假如王子兽性大发自己该不该反击时,忽听耳边传来一声轻语:“睡吧,我不会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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