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查理的态度绝称不上亲切友好,但作为尊贵的王室成员,一位年纪轻轻就有着伯爵头衔的王子,放下身段对让娜表达了足够的关注与在意,那么,即便他的离去显得有些匆忙,让娜也没有任何理由抱怨或感到不满。
直到马车远离了舞会的举办地,马芮才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查理小心翼翼看着马芮的脸色,心里忐忑不安,毕竟是因为他,马芮才会遭到珍妮的刁难。
将面具随手丢到一边,马芮无精打采道:“这不怪你,就算我没有跟你一起来参加舞会,珍妮也会找到其他借口来刁难我。”准确说,她被珍妮列为头号敌人的主要缘故,是路易。
查理却无法因她的安慰而释怀,他担忧地喃喃:“这样的事情,以后一定会没完没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路易。”
“不可以!”马芮下意识反对。
“为什么?你所遭受的一切不公,不都是因为路易吗?你该让他知道,因为他对待感情的不果断,而使你收到了多少伤害!”
马芮靠在车厢壁上,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无力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该让他知道,因为……”
“因为什么?”
马芮闭了闭眼,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因为我对待感情,同样不果断。”
“玛丽公主!”查理显得很愤怒,比起固执与别扭的程度,这位阿图瓦伯爵绝对远胜那位黑脸王子。
马芮耸了耸肩:“别叫得这么大声,你这个样子,会吓跑那些温柔美丽的小姐们的。”
查理更加恼怒了,连深棕色的眼瞳,似乎都在喷着滚烫的火焰,他前倾身体,将一只手撑在他座位的一侧:“玛丽公主,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是。”
“那你就正视我刚才的提议!”
马芮盯着近在眼前的一双晶亮眼眸,迎接月光,她可以清楚看到自己平静冷淡的脸庞。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查理,你觉得路易喜欢我吗?”
查理怔了一下,他没想到马芮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想了想,尽量谨慎客官地回答:“我觉得,他应该很在乎你。”
“是吗?”马芮微微垂下眼皮,无声地笑了一下:“如果……我不是奥地利的公主,不是玛丽·安托瓦内特,他……还会在乎我吗?”
这是什么问题?查理皱起了眉头,一向灵巧的脑袋,像是突然被塞满了粘稠的黄油,变得难以运转。
马芮伸手,握住了查理搭在自己身侧的手臂,笑容甜美宁静:“我们之间拥有的,只是身份的牵绊,以及政治联姻的各种不得已。查理,我并没有因为他而受到丁点伤害,我所面临的一切难题,都属于我自身,因为我是奥地利的公主,我嫁到这里来,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爱你们的王太子,而是因为,我的国家需要你们的帮助,而你们也需要作为盟友的我们。”
是的,去除那些晦涩难懂的原因和理由,这就是真相。
她是一颗棋子,路易也是一颗棋子,他们只需要走好自己的路,其他的,都不重要。
查理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纠结,他抱着脑袋,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或许是由她刚才那番话,联想到了自己同为王室棋子命运一事。其实查理完全不必如此沮丧,他今后的人生,比路易和她都要好上千万倍。
“如果我是路易,我娶的人,一定会是因为我爱她,没有别的原因,更不会是什么狗屁责任!”
“阿图瓦伯爵,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刚才说粗话了。”
“是吗?”查理晃晃脑袋,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机:“我还以为公主你喜欢我这样。”
马芮笑了笑,颊边的酒窝显得尤为明显,“查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实话,你……对王位有过向往吗?”
这不是理智的女士该问的问题,但马芮却忍不住。
查理很快收起调笑的表情,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声音虽小,却很清晰:“有过。”
“包括现在吗?”
“……是的。”
马芮先是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后再次换上温柔的笑意:“谢谢你的坦率。”
有这种野心并不为过,身在王室,如果丁点想法也没有,那只能说,这个人实在太懦弱无争了。
虽说如此,但她还是希望,查理能够放下对权利的追逐。
而自己……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如果她真的只剩下不到二十年的悠闲日子,那她就更应该珍惜现下平静安稳的生活。
回到王宫,马芮为了不惊动任何人,她特意选择了一条荒僻无人的小径。
经过今晚一事,她必须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一路上都很顺利,拜上辈子强悍的体能所赐,就算穿着华丽累赘的礼裙,她也能在花园中穿梭自如。
刚松了口气,就听寂静的花园深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与其说那是尖叫,不如说是因某种压抑而忍不住发出的媚叫。
马芮一阵头皮发麻,但为了尽快回到自己的卧室,她不得不按照原来的路线继续朝前走。
当绕过一大片低矮的树丛,看到用植物搭建的花园楼阁中两道紧紧纠缠的人影时,马芮彻底僵化了。
“哦,亲爱的,你真是太棒了。”
“一定是那老家伙不行了,满足不了你。”
“别说的那么难听,你口中的老家伙可是国王陛下……啊!你干什么!哦,不可以……”
“再来一次吧,小甜心,我想听你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