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边一抹鱼肚白,霞红隐隐,朝阳待出。
为无影疗伤半夜的无伤惨白着脸收回渡真气的手,见自家兄弟气色好转,放心的长出一口气。起身又试了试小姐脉搏,一切正常,只是,为什么还不苏醒?抬眸往窗外看了看,来此之前他已将消息传给主子,估计主子该到了。
“爷,你想吃什么?”走廊另一头,传来蓝衣小哥的声音。
“太……阳。”高贵慵懒的声线慢节奏的响起。
无伤心中感慨,如今的傻子都傻的与众不同,若不是昨夜知道他是傻子,光听这声音还以为是谁家贵公子在开玩笑。他却不知,高贵的傻子此刻正把玩着一个东西,正是他跟着癞蛤蟆出了小树林后给主子发出的传讯之物。
“爷,您再睡一会儿,属下去给您买太阳。”
蓝衣小哥悉悉索索离开的脚步声后,那边又是安静无声。估计傻子真的又睡一会儿。
无伤扬手示意守在房内四周的迦蓝卫继续守着,他则悄无声息的出去找食物和药材。万一待会儿小姐醒了,没有饭吃是大事,而且无影也需要药材治疗外伤。后院只有傻子主仆,有迦蓝卫在此守着足矣。
他前脚刚走,走廊西首的房门就咯吱打开。一袭红衣似火的少年走出,慵懒中透着高贵,转眸间暗涌睥睨。就见他翩翩行来,衣抉飘飘,似天边最美的一道华彩,顷刻间羞煞了天地万物。
“咯吱。”东首房门被少年推开,倾泻进满室火红,恍惚黄泉之畔的曼珠沙华刹那盛开,妖冶炽烈。
守在房内的迦蓝卫在门开的瞬间变得呆滞茫然,眼睁睁的看着红衣少年反手关了房门没有任何反应。
“笨女人,你欠爷的债越来越多了。”少年轻笑欲走向床边。
忽然,他眉头微皱往窗外看了看,一道紫红色的身影踏风而来,直冲此间。
“唉,劫了他的讯息也能找到此地,笨女人有个聪明爹,这债真是越来越难讨了。”轻叹声中红影消失不见,迦蓝卫也都恢复正常。
“初儿。”云烈来不及推门,直接穿窗而入落在床侧。俯身抱起床上昏迷的女子,紧紧搂在怀中。无伤的传讯他没有收到,就因为没有收到他才预感初儿有危险。他做事素来严谨,规定无伤无影必须按时传递消息,除非他们没命,否则不会失去联系。所以他即刻放下替女儿谋划锦绣未来的诸事,倾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女儿下落。这速度和他正常收到讯息前来也就只差了一个时辰。
“主……”云烈的叫声没有唤醒云若初,倒将重伤倚在床脚的无影惊醒。他挣扎着爬起身欲解释。救命金丹加上无伤的真气,已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再加上他自己的坚定意志,他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
“不用多言,本相都知道。”云烈扫了一眼无影,随即将怀中女儿轻轻放下。事情经过在他找人的同时已经了解清楚,无影以一敌众多处受伤,不死已是大幸,勿需再责怪他什么。倒是初儿,究竟用什么力量挥手杀死五百禁卫?难道是……
“主子,属下给小姐准备了早膳。”房门轻轻推开,无伤拎着一个食篮站在门口,在他心中,主子是无所不能之人。主子来了,小姐就必然会苏醒。一个昏迷了三天三夜的人,醒来自然要吃饭。
早膳?云烈冷眼无伤。“你们都出去,未经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入房间。若有外人想潜入,格杀勿论。”
“是。”无伤见小姐未醒,又见主子脸色不善,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扶着无影和迦蓝卫一起退到房外,并将房门紧紧关上。门合上之际,他在心中暗叹:没想到一说话就是错,看来他还是适合做哑巴。
云烈坐在床侧,小心翼翼的用真气探查女儿寒彻透骨的身体。妖媚的俊容顿时暗沉。果然是巫灵。巫灵是维持初儿肉身不腐的能量,如今都被初儿用来杀人消耗殆尽,这具肉身撑不到明日就会腐烂。
伸手轻抚女儿冰冷小脸,悲戚满面。初儿若想活命,必须即刻补充巫灵,但此时此刻,拥有巫灵的只有他。
即便只有他又如何,他的初儿已经回来了。他不能让她魂无所依。
一种抉择瞬间生成,他的面色顷刻庄重圣洁。
“初儿,乖乖醒来。”一颗近乎透明的蓝色丹珠从云烈嘴中吐出,冉冉飘到云若初唇上,一闪,落了进去。
隐身暗处的红衣少年惊愕的挑了挑眉:巫灵?巫族之人的魂命所依,等级越高,巫灵越接近透明,越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想不到云相是巫族之人。更想不到他为了笨女人居然舍弃了巫灵。巫灵一舍,云相性命休矣。
云若初的意识深处,她正在一片沼泽地挣扎,不知什么东西抓住她的脚脖,将她往下拖拽。举目无援,又无处使力,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污秽的沼泽一点点漫过小腿,漫过膝盖,漫过大腿。
忽然,绝色爹爹从天而降,将她抓起抛往安全地带。然后绝色爹爹被沼泽下窜出的黑色东西缠住,顷刻沉没。
“啊!爹爹!”云若初惊叫一声翻身坐起。
“初儿,你醒啦。”云烈脸上噙着淡淡宠溺之笑,伸手握住女儿小手。冰凉在退去,温暖在回归,巫灵起效了。
“爹爹,你……”云若初想说你没事吧,却瞬间醒悟那都是梦,就把话又咽了回去。可是下一秒,她又想到小树林前的一幕幕。貌似,她体内的契约之力再次觉醒,她杀了很多人。难道是爹爹打晕她?爹爹知道她是……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问吧,爹爹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云烈似乎卸下千斤重担的舒口气。他的生命已到尽头,有些秘密必须告诉她。
云若初一怔,事已至此,她真的该问清楚。“爹爹,你知道我是谁吗?”
“呵呵。”云烈宠溺轻笑,“不管你以前是谁,你都是我的女儿。”
云若初有些纠结,原来爹爹早已知道她不是原来的芝麻妹。
“恨我吗?”一个陌生人占了亲人的肉身欺骗他的感情,他总该有所埋怨吧。
“至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宠爱都不及,何来的恨。”
云若初诧异,“原先的那个……”
“没有原先,一直只有你一个。十五年前,你出生异象,生下来就是个没有魂魄的躯体,命不过三日。当时身为巫族大祭司的我,只好借用巫灵之力保你肉身活命,等待你的魂魄回归……”云烈等不及云若初慢慢问来,主动将那些秘密讲出。没有了巫灵的巫族之人,等于搁浅的游鱼,生命已在瞬息。
暗处,红衣少年抱胸凝眉。好大的一个惊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