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初伸手接住蝙蝠往袖袍里一塞一捆,也无暇考虑它是想逃跑还是想自杀,转身往叫声响起的方向跑去。发动九绝残境的兜帽老鬼还没找到,别是那鬼又出来害人。
远远地,就见一块草地上,一个身穿兜帽白袍的人用剑架在男童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已经划破娇嫩的肌肤,晕染出一片猩红。
他们对面,男童母亲还保持着张嘴尖叫的惊恐神态,双眼直直的盯着白袍人手中的剑。
云若初赶紧躲到一块半人高的青石后蹲下,忽觉气流波动,一只癞蛤蟆抱着一兜松子从天而降,踩着她的肩蹭着她的脸,大嘴巴咔吧咔吧,小爪子一挥一挥,松壳落了一地,松仁都塞进她嘴里。呃,她怎么感觉忽然到了电影院,身边伴着男盆友,嘴里吃着爆米花,脸上游动着男盆友可爱的手,幸福甜蜜的在看年度大戏。
“你们是谁?怎会在巫族禁地里?”
年度大戏里的白袍人冷喝一声,拉回了她的跨时空臆想。她瞪了癞蛤蟆一眼,让你将那对母子引开,你怎么将他们引给守护禁地的白袍人?
癞蛤蟆无辜的抬爪指指白袍人身后,然后又咔吧一下将沾着它唾液的松子仁塞过去。哈哈,间接接吻。
松仁入嘴,云若初只觉这一粒和先前的味道有些不同,似乎松仁清香中还有另一种香气。她没时间去琢磨,直接嚼碎吞下肚子,全神贯注去看白袍人身后。白袍人身后三丈有一片竹林,以她的鬼眼看过去,可以看出竹林被结界一分为二。一半在结界之内,一半在结界之外。结界之内是隶属残月墓室的世外桃源,结界之外是墓室外的巫族禁地。
她明白了,不是西凌墨把人引到白袍人面前,而是白袍人闯进这里。也许刚才结界波动时,白袍人正好在竹林巡逻,发现这边异常,借着结界一瞬消失的间隙闯进来。不过,现在结界已被九星莲接收护持,没有她的同意,白袍人想再出去就难了。
“我再问一遍,你们是谁?再不回答或者有一点虚假,我就杀了他。”白袍人剑锋一送,男童脖上顿时裂个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啊!”男童母亲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我说,我说,我叫张婉,他是我儿子。”
青石后,云若初对白袍人怒瞪一眼。草,真不是个东西,对这么小的孩子也能下的去杀手。
“你们是何身份?怎会在这里?”白袍人冷冷又道。
“我……我们是……”张婉紧紧盯着染血的剑锋一阵哽咽。话声似被命运的轮盘卡壳,又似被人生的无可奈何碰撞。说,子瑜会有危险,不说,儿子会死。一个是挚爱的男人,一个是深爱的儿子。她究竟该如何选择?
“别磨蹭,快说。”
张婉抿抿嘴决定说。儿子还小,他不该承受生命之重。或许说了也不一定能保住他的性命,但总要试一试,给他一份活着的希望。只愿,苍天有情,不绝无辜之命。
“娘,终归一死,别理他。”男童忽然开口,稚嫩的童声中有着不同年龄的睿智与澈透。
张婉脸色一僵,准备说出的话憋在喉间。她想给儿子一个希望,却被儿子亲口打碎。怨他不懂事吗?不,他是太懂事,他帮她做了选择,让她不用两难。
孩子,你可知,娘心里更难。
云若初一脸震撼,她一直以为紧紧咬着唇瓣一声不吭的男童是被吓呆了。可现在,他居然风淡云轻的无视生死。这真的只是一个五岁孩子吗?这真的是那个带着癞蛤蟆去捉鱼的稚气孩童吗?他视死如归的心性究竟从何来?而他们究竟又有什么身份不能向外道,让那母亲如此痛苦的纠结。
忽然,被她捆在袖袍中的蝙蝠使劲扑腾,有种垂死挣扎的感觉。她想,也许是里面空气稀少将它憋得窒息,这个时候还不能让绝夜死。于是伸手将蝙蝠向外拉拉,将它的头露在袖袍外面,身子依然牢牢禁锢在袖袍内。
果然,蝙蝠的头露出袍袖后使劲吸口空气,又挣扎伸长脖子,努力让视线可以看到青石外面就不再扑腾。
正在唏嘘男童少年轻狂的癞蛤蟆见此情景十分不爽。刚才没看到蝙蝠,还以为被笨女人杀了,没想到是装进袖子里了。它瞪大绿豆眼对着蝙蝠狠狠地眨啊眨,该死的绝夜,敢吃笨女人豆腐,爷用眼神杀你杀你杀死你!
白袍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男童半响,随即恍然大笑,“哈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谁,这孩子脸上都写着呢。”
张婉不再搭理他,只痛惜的凝视儿子惨白的脸。这一瞬,透过儿子与那人相似的脸,她恍惚看到那一年失足落山,意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邂逅一个俊美的男子,展开一段倾心绝恋的一幕幕。这是一份天赐的幸福,而今,天要收去。也好,黄泉路上母子结伴,也是一种幸福。
“哈哈哈,怪不得巫王不准任何人进入禁地祭拜先王,原来有个天大的秘密藏在这里。你说,我押你们出去,巫王是放弃抵抗负手被擒呢还是踩着你们的尸体继续为保王位厮杀呢。”白袍人变魔术的拿出一根绳子将母子俩的手臂绑住,准备将他们押出禁地。绑人过程中见这对母子都一声不吭视死如归的神态,他感觉到一种被无视的挫败感。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扯掉张婉的腰带,将手伸进她的裙底。
你们不是无视我吗,我就先玩了大了,然后再爆了小的,让你们牢牢记住我的存在。
“啊,别碰我。”张婉惊恐的尖叫向后退,退得太急,手臂又被绑在背后不好掌握平衡,一下子仰躺地上。
白袍人趁势骑在张婉腿上,淫笑着解开自己裤带。
“混账,放开我娘。”男童手被绑在身后无法推人,只好一头撞在白袍人身上,想将他撞开。
白袍人拎起男童随手一甩,男童重重落在远处青石之前。
青石后,黑色蝙蝠牙呲目裂的瞪着白袍人,拼了命的扑腾双翼要冲过去,却因为袍袖的禁锢没能如愿。
云若初没有感觉到它的挣扎,因为她愤怒的小宇宙已经被点燃,狂飙的怒气比烈焰岩浆还要灼人。
她站起身,素手轻抬,五指虚握。
那只手腕边的黑色袍袖稍稍下滑,正在扑腾的黑色蝙蝠蓦然停止动作。
它抬头,只见一朵玉兰皎皎绽放,开出人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力量。
那力量拧碎了无耻的白袍人!
那力量,救了它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