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家巍峨雄伟的园林建筑中间,暖日余晖之下,却因为一个人淡淡的一句话,仿佛有来自于万年冰封的寒冷气息。
简弄玉虽然没有明白过来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但出于对危机的本能意识,他委屈地缩在旁边,搅了搅身前的衣角:“我不敢了。”
宁容白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百里锦。
似乎是在问,他不敢了,那你呢?
她怎么了,难道还要她也跟着说一句不敢了?百里锦貌似温顺地淡淡低了下头:“见过宁世子。”
“跟我去换身衣服,这样算个什么样子。”
话音未落,一把将她抓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出了众人的视野。
“公主,那位好像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李嬷嬷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脸色略微有些难看,“昨日刚和世子大人有不好的传闻,今日看起来,恐怕是真的。今天入宫之前,宁世子据说就是从丞相府里出来的。”
女子一身锦衣,面含粉黛,眉目都经过一笔一划精描细绘,修长而落满神韵。鹅黄色薄衫上锦缎细勾,明铛绣衣,款曳的长裙逶迤地拖在身后,彰显着属于帝女独有的高贵。
她的眉目间仿似笼着一抹不易识别的雾气,若不是暗中紧握的手皱了衣袖,从面上看不出半点思绪:“她既然已经有了太子,就不该再来招惹宁世子,如果她真是那种不知道收敛的女人,就算要得罪两边,我也会让她得到教训。”
李嬷嬷恭声:“公主英明。”
百里锦并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间,竟是得罪了一个不小的人物,被宁容白拉到就近的一处寝宫中,丢来一套衣服,不得不换上。
走出屋子,便见那人坐在堂内,一只手拿着杯盏,另一只手轻轻地托着杯盖,轻抿上一口,举止如画。见她出来,站起身来上下端详了一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人要衣装,古人诚不欺也。”
百里锦把手上换下的衣服一把丢了过去,旁边的连祁眼疾手快,先一步拦了下来。
一阵气急,然而宁容白已经走上来,轻描淡写地牵上了她的手,走了出去。
“听说这次是皇后找我进宫的,这进宫的原因,与你有关?”百里锦想了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宁容白点头:“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不用担心。”
百里锦瞥他一眼:“看样子,皇后娘娘是指着给你快点把熙月公主的婚事给定下了?”
她眼睛又不瞎,刚才就已经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简熙月。
呵呵呵,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宁容白的步子没有停,窝着百里锦的手却分明紧了很多,这一瞬,面上一片肃杀清冷:“什么时候,我的婚事,也是皇后可以说了算的了?她不过是想借着自己的女儿,把我手上的兵权捆在身边罢了。熙月公主?对我来说给不了半点好处。”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带点冰冷的温度,话语也是冷漠无情,不知为什么,听着,却是有种无来由的暖意,百里锦“哼”了一声:“男人啊,永远说得比唱得好听,说那么多话,可不定有哪句是可信的。”
“那你怎么样才肯相信?”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唱一个给我听听啊,如果比说得好,那我就信你。”
“简单,想听什么,让连祁给你唱。”
本来好端端地听着两人打情骂俏,冷不丁地居然扯到了自己,连祁不由脸色一沉,抗议道:“主上绝代风华,说得如此好听,我怎么唱地过您呢。”
百里锦大乐:“看吧,果然还是你说得最好听了。”
连祁看到宁容白一眼看过来,顿时有股凉意从脚底请客蹿到头顶,当即识趣地脚下抹油:“凤仪殿到了,小的不便进去,在附近为主上守着!”
“宁世子到,丞相府三小姐到--!”太监尖锐的声音划破宁静。
走入,便见一个屁大的小孩正赖在一身凤袍的女子身上,一副无赖的模样打滚撒娇:“母后你说过的,不论儿臣看上哪家的小姐,都要为儿臣做主的!母后你说过的,绝对不能耍赖--!”
百里锦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皇后娘娘很是和善地抚了抚怀里这个小祖宗的脑袋,露着可亲的笑容:“母后记得,皇儿是看上谁家的小姐了?倒是与母后说说。”
“吶,就是她!”粉嫩嫩的小手一样,遥遥地指着的,赫然是刚走进来的百里锦。
皇后娘娘此时的表情,怎一个丰富了得。
干笑一声:“皇儿别闹,她可不行。锦儿是你皇兄的未婚妻,未来的太子妃,你应该称她为皇嫂。”
谁料简弄玉语不惊人死不休:“那如果让太子皇兄把婚给退了,是不是我也可以让她当我的皇妃了啊。”
“……”皇后无言以对。
“最近皇家的太傅是都罢官了吗,看起来礼数教育该是时候好好抓抓了。曾几何时,这宫内的皇亲国戚说话,一个个如此没有规矩尊卑了?”宁容白早已经在旁边找了个位置,抿了一口茶,言语淡淡。
他轻轻地瞥过一眼简弄玉,唇角的弧度浅浅,但越是这种神色,越是让旁人心惊。
李嬷嬷看了简熙月一眼,发现她双唇紧抿,狠狠抓着自己手上的杯盏,视线落在不远处落了坐的百里锦身上。
皇后忙不迭把简弄玉交到一旁的乳娘手中,使了个眼色忙让她把他带走,着才笑盈盈地对宁容白道:“三皇子还小,宁世子何必与他一般计较?宫中的太傅们一个个都恪尽职守,这规矩么,总是要一点点慢慢教的。”
“如果九岁都还小,那我当年又如何进得了翰林学士院?”宁容白的一句话,气死人不偿命。
他是什么人啊!是正常人可以比的吗?但想归想,却是没人可以反驳,皇后只能衔着笑:“宁世子之能,岂是寻常人可比的?三皇子的功课日后本宫一定会好好监督,让世子见笑了。”
宁容白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三皇子唐突的是三小姐,皇后若是愧疚,理当向三小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