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胡说,蒋姨妈可不是刚流过产吗?还有哪来的胎呀。”
“奇就奇在这呀,真真假假,谁能分清?而且我和你们最惊讶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你们晓得蒋姨娘是怎么再流产吗?听说是少夫人打的啊,一拳,像这样,重重的打在小腹上啊。”
“天啊,少夫人变得真敢啊!真看不出来。”
花园里,假山后,似乎总有那么几个大胆消息灵通的奴仆不停的传递着不知流了几手的八卦消息,神情熠熠,眼神发亮,只为博当时一乐。
蒋仙儿的心腹林嬷嬷,端着当时鲜令水果,不知第几次听到那些个在墙角如老鼠般叽歪的声音,当下一气,这一天所受的各种闷气一脑子爆发,猛力将果盘砸向那角落,掐腰直骂:“是哪几个不要脸皮的蹄子,在这说三道四,这种没影的事也敢说得这么欢,也不怕嬷嬷我掌她嘴,秉了主子,将她卖给人牙子去。”
撒了气,林嬷嬷也不理会那一地的残渣,朝地上啐了一口,端起厚厚的腰肢飞快的朝蒋姨娘的院落跑去,刚进门,林嬷嬷长吸一气,便双手一摆,哭丧着脸便往那躺在床榻上的蒋氏跪去,哭得眼泪不是眼泪,鼻涕不是鼻涕的大声贱骂着那些个粗仆。
“行了,滚远点,别在我面前添堵,这事没完!我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我要好好的重新计划……”咬牙切齿的蒋仙儿想不到与婆母管氏计划了这么久的事不但没成功,反而被倒打一耙,不但没拔了伊明珠那颗没用的钉子,反而赔上了自己,蒋仙儿真真是快要气疯了,若不是时刻提醒着要冷静要从长计议,她恨不得变成泼妇跑到那伊明珠面前,抓花了她的脸,再狠狠的扇她几巴掌,好好的折磨一番后再取了她那条性命。
原本打算嚎上几声的林嬷嬷被一句话打回,想好的词在喉咙里来回滚了几下,又见蒋仙儿因为重伤苍白的脸,赤红的眼睛,血红的嘴唇似是血渍,仿佛真是一条恶狼,把林嬷嬷吓的暗地抽了一口气,后脊背一阴凉,从踏板上一个摔下,连轻拍都不敢便连忙退出了房。
林嬷嬷站在阳光下,安抚似的拍了拍心口。还未退下一口气,便听得里头蒋仙儿阴侧侧的叫唤声,顿时苦了一张脸,却也惹不起不敢耽误的慌张进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里蒋仙儿恨不得吸伊明珠的血,生啖其肉,而这边蒋仙儿的亲女,徐府的八岁庶女徐紫衣,一听闻害自己娘亲受伤的竟是那个最令人厌恶的徐浩瀚娘亲,怒气冲冲的带上几个随身婢女去为自己娘亲出气了。
此时徐浩瀚正在书房练习握着毛红描小字,正聚精会神之际,一道凶悍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徐小猫,看今天姐姐不好好教训你一顿。”徐紫衣挽起手袖,圆眼怒瞪,上前重重的将徐浩瀚推开,精心养护的指甲狠狠的从他脸上划过,留下一道鲜艳的红痕,又夺过呆愣住徐浩瀚手中的狼豪毛笔,一个折断,“徐小猫,你这个瘦皮猴的,跟你娘一样,又胆小又没用,你娘居然敢打我娘,真不要脸,看我不打死你。”
“你道歉,不准你骂我娘。”小个子的徐浩瀚一反刚刚冷眼看她发癫的模样,整张脸胀得通红,嘴唇紧紧抿着,细白的手指紧紧抓着徐紫衣的手腕,“赶快道歉!”
“道歉?!我怎么不见你那个做恶事的娘给我娘道歉,害我娘流了这么多血,你要怎么赔?还想我道歉,我呸,也不看你这个短命相,有这个福气受我的道歉吗?”徐紫衣虽是庶女,却是一脸的嚣张,连嫡子也胆敢一再欺侮,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眯起,恶意的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徐浩瀚,慢慢的说道:
“哼,你还不知道吧,你以后还得管我娘叫娘亲了,怪不得,你那个懦弱的娘亲当晚便回去自尽了,可惜的很,没死成。”徐紫衣年纪虽小,但常年在蒋仙儿身边耳濡目染,早已懂得如何挑拨别人,在他最柔软的心口补上一刀。
“你,你胡说。我娘才不会自尽。”徐浩瀚硬着脖子大声反驳,颤抖的指尖,泛红的眼眶,却在无言的诉说着他的害怕。
“你是坏人,小小年纪便这么毒,长大定没有人娶你。”徐浩瀚说完狠狠的在徐紫衣手腕上咬了一口,便转身跑了。
“嗷,你个狗崽子,竟然咬人!你别被我抓住,看我不揍死你。”
“快快,你们死人啊,还快将那狗崽子抓住!”徐紫衣捂着手腕,一脸凶相的呵斥着门口的奴婢,然后第一个冲了出去,满嘴的粗鄙话不停的冒出。
徐浩瀚人小动作却挺灵活,几个矮身便躲过了抓捕,一没留神却扑在了拐角处的人影身上。
原本悬在半空的小心脏在闻到熟悉的香味后,高兴的便撒丫子直蹦哒:“娘,娘,娘。”刚刚受的委屈瞬间便抛在了脑后。
伊明珠看着那一脸欢悦满足的笑脸,心底某处好似坚冰遇到太阳软的一塌糊涂,伸手揉捏了几下他软呼呼的脸蛋,刚刚蹲下,那小身子便飞似的扑进了她的怀里,热呼呼的双手便牢牢的圈住了她的脖颈,“娘,你好暖好香啊。”
“乖。刚刚怕不怕?”
“不怕,娘你也别怕,我已经长大了,过完今年我就要五岁了呢,是个小男子汉了。爹爹要赚钱不在家,我会代替他保护你的。”
“嗯,乖。”
“我还会赚很多银子给你花,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然后我们去买个大房子,就我们两个住。”
“小瀚哥,这么喜欢银子吗?”
“嗯嗯,我最喜欢银子了,不对,我最最喜欢的是娘。”
候在后头的常嬷嬷与黄梨偷偷的对视了一眼,眼里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