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将两指搭在言玉莹白的皓腕,嘴里飘出微微叹息声。
“如何,可有解?”西夜焦急之色尽露。
“可解,不过……”老者停顿了一下,面色犯难,“解药稀有,十分难得!”
“哦?即使再难找也要找到,福伯,你但说无妨!”
“这位姑娘中了生性极其阴寒的蚀心毒,此毒由施毒着催毒,可以选择乐器、花粉、药材、血液……作为催毒剂,姑娘的催毒剂是箫声,用乐器催毒是最有用的一种方式,催毒之人在方圆二十里内吹奏,中毒之人便可发病,此毒甚阴,经常用来作为胁迫的手段,可见施毒之人极其卑鄙,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解药为何,要如何才能得到?”男子声音急促。
“最重要的一味药是寒冰草,此草生长在极寒地带,很难采摘得到!”
“极寒地带?”
“是,如果老夫没有记错,楼桑的圣雪山上终年寒冰覆盖,或许可以一试!”
“我立刻派人去找!”男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激动之情难以掩饰,忽而心窗亮了,前方希望冉冉升起,他从来不知自己竟然为一个小女子而心力交瘁。
“哥哥,我们到底回去不回去?”一直在旁听的采罗终于按耐不住而发问了。
“回,但须先避过风头再行,现在出城无疑是找死,待对方放松下来再行动!”
采罗点点头,“玉姐姐怎么还不醒呢,难道她现在还是很痛么?”
“这位是……”老者瞧着这个红衣姑娘眉宇之间与眼前的男人有几分相似,又听她唤他哥哥,难道……
“舍妹西夜采罗!”
老者一听,满脸的喜悦之色,作势撩衣一把跪了下去,“老生不知公主驾到,失礼了!”
采罗被老者的举动弄懵了,双眼咕噜咕噜转着,“哥哥还是国主呢,为何你不给他下跪,我也只不过是个被压迫的小小公主罢了!”采罗没趣地撇了撇嘴,说到“小小”二字之时,故意掰开小手指做了比划。
老者笑意加深,对眼前小姑娘喜欢更甚。
“王上特许老生不必多礼,但公主身份同样金贵,初次光临寒舍,老生感到蓬荜生辉!”
“哎呀,好了好了好了,别啰嗦了,那个,小桃是你何人啊?”
“小桃是老生的孙女!”
采罗似乎已经猜到小桃与老者的关系,也并不是很惊讶,坐在床边抱过言玉的手臂,嘴里念念有词:“玉姐姐,你怎还不醒来,按说这样躺着应该不会痛了呀,你一直闭着眼睛我们看着难受,你瞧,我哥哥为了你都憔悴了不少……”
西夜听到这最后这一句,浓眉皱了皱,采罗发现哥哥的反应,心里乐开了花,说实话,她虽然贵为公主却从小被这个俊逸不凡的哥哥欺压着,稍微做点“大事”便要看看哥哥的脸色,她从小贪玩,倒是闯了不少祸,哥哥无疑成了这善后之人,在她心中哥哥是神圣的,对一个国家来说,哥哥是君主,处理国事冷静严肃,单纯将他看成一个普通哥哥,他是溺爱着这个妹妹的,还不时纵容妹妹放把小火,却是适可而止,从未出过大乱子,所以她已经养成“坏坏”的小性子,时不时喜欢捉弄人,耍点小聪明。
“哥哥……”采罗的话匣子打住,她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西夜并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床上的人儿似乎有变化,老者也已感知到,伸手把脉,而后喜上眉梢,“恭喜恭喜,这位姑娘转醒了!”
老者一边说一边捋着花白的胡子,采罗倾身向前,用放大的脸靠近言玉,不想错过她睁眼的瞬间。
“啊啊啊,哥哥!”采罗一声娇嗔,后领被西夜提了起来,整个身子不由被拉直。
“你想她刚一醒来就被你吓死吗?”西夜语气严肃极了。
“哥哥偏心,有了大嫂就不要妹妹了!”采罗故意放大音量,此时小桃正巧走进门来,原本打算敲门的手忽地停在半空中,她的心没来由地一抽,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重新回到这个房间,竟然听到采罗如此惊人的话,她不敢相信,她一心爱着,静静等着的西夜哥哥竟然已经成了亲,而床榻上的美貌女子正是他的妻子,她的心似乎要跌落谷底,强撑着身子转身退了出来,西夜注意力全在言玉身上,并没有注意小桃的神情和跌跌撞撞的身影,采罗倒是看得清清楚楚,老者更是将一切尽收眼底,只不过他为孙女脸上拂过的落寞与哀伤暗暗叹息。
他知道孙女一直在等待西夜回来,他也曾经劝她放弃西夜,即使西夜还会再回来,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即使当年爷爷有恩于他,她这个普通人家的小丫头也休要进得高墙大院,可小桃一颗心早已为西夜沉沦,无数个寂静的夜晚,她一个人倚在西夜曾经住过的房间,打开窗户看着天上的星星,她相信他们即使身份悬殊,却仍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这片缀满繁星的夜空,如此美好的夜,无论彼此相隔多远,只要西夜也能看见这片夜空美景,她便满足,她不奢求更多,只希望西夜能给她幻想……
即使每日只能睹物思人,坚持站在院子翘首盼着那抹紫色的身影已经成为习惯,她知道他或许永远也不可能出现,但她还是保留这个习惯,她希望这是一个美丽的梦,哪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此地,她也会满足……
热辣辣的眼泪挂满双颊,小桃狂奔出门,她看不见路了,眼泪模糊了实现,她真希望自己就这么一直跑下去,跑到天的尽头,在那里是否就会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的西夜,西夜西夜,她每天都会默念千万遍的名字,好不容易如梦境般地出现了,他却带来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她的心痛了、碎了,变成碎片漂浮在空中,洒向苍茫……
采罗一路追了出来,小桃的脚步很快,她追赶得甚是辛苦,小桃瘦弱的身子在芦苇花从中摇曳,一不小心栽了下去。
“小桃,小桃,你怎么了……”采罗抱起小桃的头,满脸的眼泪叫她恍然大悟,原来,原来她心中有哥哥,方才她看见小桃倚在门口那一瞬间的表情,一个人掉入万丈深渊也不过如此,一颗心在瞬间被捏的粉碎那是怎样的苦楚,活着的寄托不在了,死了又何惧……
采罗被这个小女孩怔住了,她满脸的哀色,满脸的心痛,满脸的无奈与落寞……采罗何曾见识过姑娘家的这副神态,为自己方才不假思索的话感到懊悔。
小桃微微转醒,毫不掩饰满脸的泪迹,双目毫无生气。
采罗心痛了,她会为玉姐姐心痛,也为这个小女孩心痛。
“对不起!”
小桃听到她说对不起,皱了皱眉头表示不解。
“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采罗说话也非常直接,从小就没有人教过她拐弯抹角,她向来有话直说,从没有人敢反驳她,除了那个万能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