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那样娇弱,从小跟着哥哥四处闯荡,这些场面见惯不怪了!”我知道这个小丫头又开始吹了,真本事没多少,嘴上的功夫倒是了得,不由摇头苦笑。
“采罗,你哥哥现在可好?”
压下心中的不安,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最坏的事实,然而这丫头听我提起西夜,话锋一转,语调嗔怨不已。
“我还以为你早已忘记了我哥哥,你倒是有良心,现在才关心起他来!”丫头撇撇嘴,好不快意。
我们一路走,一路闲聊,他没事,这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一颗大石终于放下了,他留在楼桑,我好奇他为何要留在楼桑,采罗但笑不语,这个丫头有意瞒我,我也不好强迫她。
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之前跟踪的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刚踏进王府,迎面而来的低气压让我心神不宁。
管家满脸的哀愁,“姑奶奶,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从没有听过管家这么亲昵的叫唤声,想必府中上上下下已经知道我跟段凌的事了,这个冰山原来这般碎嘴,我不由扯动嘴角,心中不快。
姑奶奶我还想继续隐藏在府中,做个逍遥快活的丫头下人呢,如此一来,我还怎么自由自在地生活啊?
“爷在书房等你呢!”管家小声在我耳边说着,看情形免不了一场暴风雨了。
我执意先带采罗回房上药,手忙脚乱地找到那罐兰草粉,悉心替采罗上药,紫烟倒是冲了过来,满脸焦急,“小姐啊,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啊,快快去书房,王爷脸色不太好……”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凑在我耳边说的,采罗翘着嘴巴,心中不爽,我知道她在替他哥哥吃醋呢。
迈着沉重的脚步,站在书房门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我知道他找我跟方才发生的事脱不了关系,他耳目众多,不知道都难……
门内没有动静,他一定是生气了,我自觉得推开门,从门缝内窥视一圈,竟然没有看见任何影子,心中疑惑,狠狠推开门去,脚步一个不稳,绊住门榄,向前栽了进去……
落入他的怀抱,熟悉地异常沉重的拥抱,似乎要将我生生捏碎。
疾风而行,门自动重重关上,我讪讪对上他凌厉的眼眸,他眼中燃烧着一簇簇火苗,似要将我灼烧焚化。
“我该拿你怎么办,你为何不能安分一些,别出去给我惹事!”满腔的愤怒与无奈自他口中流出,同时带上深深的自责与不安。
原来,他在害怕,他在担心,我差点忘记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再平常不过的男人罢了。
“有没有受伤?”关切之意十分明显,他对上全身上下起手,我非常不习惯地弹跳开来。
“你,你别……”我羞愧至极。
“你可以任由赌坊中的男人们碰,却由不得我查看一下你的伤势?”
话锋一转,我下了一跳,原来他不是要占我便宜,他是担心我受伤。
“不,我很好,没有受伤。是你派人救我们的?”
尽管八九不离时,可我还是想要问问清楚,这也是我作为医者的老毛病了,追根溯源才是硬道理。
他定定站着看着我,不回答。此时此刻的神情,据我的惊艳,是他正在发怒的状态,避免殃及无辜,我只好偷偷地,偷偷地向门口移动。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踏出大门一步!”这是命令吗?霸道地不留一丝余地。
我也不清楚为何自己回头朝他吐吐舌头,而他,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爷,刚得到的消息,跟踪小姐的的是暗夜帮和玄天门的人,不过有一事甚是奇怪?”
“说!”
“暗夜帮的人跟地紧,随时准备出击,玄天门的人倒是目的不明,他们也一直跟着,却并不下手,三番五次暗中破坏阻挠暗夜帮的行动!”
“哦?”一到精光从背立着的男子眼中闪现而过,双目狭长深邃,若有所思,凝神不语。
“另外,特使传信回来,楼桑皇帝回宫后,全城封禁,来往车辆人马一律严格调查,尤其是外族人士,相当严苛,潜在宫中的信使回报,他已有半月未出书房,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些什么,百官们谣传战事即起,西夜日夜召见亲臣侍卫密谈,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的人已经潜进军中,分别被调派在军中各个要职,目前为止,军队为掩人耳目分批出城驻扎,隐秘性极高,我们只需要等着他们下一步行动。”
“赤赫老贼老奸巨猾,通知下去,一定要谨慎处置,不可莽撞,一旦被发现,前功尽弃,况且……你们只需静候,没有我的指示,先按兵不动!”
“属下遵命!”
“调段蓝回来,用最快的速度!”
“是!”
“段青,还有一事,是成败的关键,你立刻派人去楼桑调查一人……”背立着的男子转过身来,递过来一个信封,“里面是此人的基本资料,务必将活人带回!”
“是!”
“退下吧!”男人手臂晃晃,疲倦之色染上眉梢……修长的手指轻轻揉进眉梢,一抹深笑从嘴角倾泻而出。
见窗外之人迟迟不愿现身,他终于失去了耐心,轻步移到窗边,大手一挥,一阵急烈的风从里面冲出,我的前额被击碎的木屑划出几道血痕,并无太大的知觉,只是突然想到要跑,而身子已经被吸了进去。
“你永远都学不乖么?”
他气极了,后果真的严重了。咦?天不热,怎么会流汗,我下意识擦擦前额,直到触目惊心的红染着整片衣袖,不得不尖叫起来,“血,血血!”我一连喊了三声,应该是反应过度,也没怎么做亏心事,不就是走了后忘记一件事情,回来时刚好听到屋内有动静,一时好奇躲在窗下听听啊。
恐惧在心间停驻了一瞬间,来龙去脉还未想明白,我整个人已经被拎在宽敞的书桌上,我嘿嘿对他笑着,他早已去搜罗柜子,我估计是去找药了。
屁股下面有点不舒服,趁他转身之际,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侧边挪了挪。
“啊……”彻彻底底的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某人还在翻箱倒柜,我已经很光荣地从桌子上翻了下来,一方黑漆漆的墨汁随身滑落下来,掷地有声啊,立时,墨香四处挥散,缭绕不去。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是他捏的我下颚生疼,强迫我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填满杀人的意味,我不敢再看,狠狠闭了眼。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随手将我一丢,我已经端端正正坐在隔壁厢房的铜镜面前,屁股散了架了,这一摔恐怕要好长时间才能痊愈。
“啊……这,鬼啊!”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叫,若不是下人们知道谁和谁呆在一起,一定会冲进来检查个彻底。
震惊过后,哀叫过后,情绪平缓下来,他找来一盆水,非常野蛮地将一整盆水从我头上扣下去,凉意从上而下,沁人心骨。
我气极了,却动弹不得,任他对自己上下其手,随意抹抹我的脸颊,揽镜自照,他还是洗的蛮干净的。
我冲他嘿嘿一笑,他也没有直接的反应,冰山就是冰山,千年寒冰,食古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