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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之间的哀愁随着药香的洗礼而舒展至极,慵懒的神态在光影普照的竹屋内游刃有余,轻松惬意。

我能觉察到自己一觉醒来后周身血气顺畅,疲乏一扫而空,处处透露着空山新雨后的清新自在。

随意披上狐皮披肩,这件狐皮披肩是前些日子陶爷爷在附近的山中采药时打下的一只银狐,周身布满泛着银色光泽的毛被,恰巧我当时的身子极度虚寒,他打下银狐后,将外皮小心扒下,用腊梅、野菊等十多味芳香中药浸泡除去异味,小心风干后,带到集市布庄加工,除去杂毛,将毛皮加工成一块精致的披肩样式,绣上整圈银色丝线,含蓄待放的落梅一点一点隐匿在狐裘披肩的显眼处,狐裘银色毛光泽柔亮,银色锈丝更添华美。

我还记得陶爷爷将这件珍贵的银狐披肩放在我手中时,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毛柔化了我的心,陶爷爷的关爱和这张毛皮带给我的温暖是无止尽的,我激动得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却迅速躲闪,不好意思起来。

他说这是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从来没有收到过如此富有意义的礼物,这件破费功夫的礼物装载了陶爷爷对我满满的关爱,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我伸手可触的温暖紧紧将我环绕。

但凭陶爷爷对这件银狐披肩的形容,我竟然能够想象出这是一件多么贵重的珍品,它不仅驱赶冬日的寒气,更驱赶我内心的孤寂与恐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束淡紫色的光晕在西夜的周身流转,腰间的紫金宽绣金线腰带衬得一身紫色别样尊贵,我只能感受到一股清新自然地风扑面而来,来人脸上必定带着前所未有的柔情眼眸,举手投足间肆态天成。

“早啊,是西夜吗?”我摸索着前进,终于攀附住冰凉的竹门,手指接受到凉意的讯息,嗖得回缩,却又不想被他发现。

“不是说了不准叫‘西夜’了么?”他闲笑轻松,一派云淡风轻,同样的慵懒意态从他话语中一一倾泻而出。

我对他扯出一记大大的笑,眼睛睁得溜圆,俏皮至极。

西夜脸上僵持片刻,渐渐舒缓神色,美人一笑可倾城,他受得起,即使是倾国又何妨?

为自己突然萌出的意识吓了一跳,曾几何时,冥冥之中,心弦总是被这丫头牵引,明明对自己说好护送她回四王府后就会转身离开,远远离开她,却还是一再用各种理由留在京城,明明半只脚已经踏在楼桑境内,接收到陶神医的消息后,却日夜兼程赶回华朝,一颗心又惊又喜,一路上顾不得吃喝,萎靡多日的情绪忽而振奋开来。

如今,在这三个人生活的竹屋,看着她荡漾在晨风中的笑容,即使那一双眼睛失去光明,可里面灿若星辰的亮泽散发出无穷的魅力,点亮他内心即将湮灭的希望。

此情此景,他身为一国之君,却从来不曾拥有过,美人慵懒浅笑竹门中,漫天冬日光影驻小院。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全是因为她的玉儿,透明得如一块未经雕饰的璞玉,价值连城。

我一咬牙,几次三番欲冲出口的“飘云”被堵了回来,心中闷闷得难受。

“很为难?”他眉头皱起。

“我还是连名带姓叫你吧,你我都自在不是?”我暗中为这个叫法雀跃不已。

“随你吧!”他的声音忽而冷却下来,不能察觉到一丝温度。

他的视线终于缓缓扫过我肩上的银狐披肩,“很相称!”

我被他的这三个字弄得不明所以,于是,他再次补充道,“披肩与你很相称!”

我心下释然,颇觉此刻两人站在门口低声交谈的模样很是叫人尴尬,尤其是在我看不见他神情时,局面完全不在我的掌控只中,谁能猜到他在打啥主意捏。

于是呼,我摸摸索索,一路龟速摸到小院中,陶爷爷上来将我扶着坐下,我闷笑着,怎么陶爷爷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地,换作以前,他可从来都是对我爱理不理的,受宠若惊的感觉不好消受。

半夏混合着益母草等多味中草药的香气袅袅袭来,我故意卖弄着准确无误叫嚷出所有的中草药名,陶爷爷宠溺一笑,暗自点头,对我的聪颖甚至赞赏。

卖弄完后,我眉头忽而一紧,暗中明白不对劲,这些药草混在一起调煮,晒干水迹,再与阴凉处风干,与其他五味药混合搅碎制成粉末状,可调理因极毒攻心而落下的心疾,同时,可清除体内的淤毒,与其他剧毒相生相克,弱化剧毒的毒性,从而达到以毒攻毒的药效。

这些日子以来,我对自己的毒也十分清楚,深知自己的时日不多,如今两个月将近,血引毒虽然因天气原因被控制住,可毒正在入骨,等到完全渗入骨髓的那一刻,就是我生命终止之日。

突如其来的一丝眷恋将我内心某块地方击得生疼,处于黑暗中的我勉强使自己冷静下来,也许静静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沉浸在哀伤的思绪中不可自拔,暖洋洋的阳光投放我小巧的脸颊,淡红的光晕娇美至极。

身子忽然腾空而起,西夜身上特有的清爽味道让我清醒过来,“放我下来!”我对他突然而至的动作羞愤不已,他怎么可以变得如此霸道,以前那个善解人意,潇洒俊朗的西夜哪里去了?

“玉儿,对不住,我必须带你离开,将你留在这里等死,我做不到!”

我拼命挣扎,顾不得他说出多么动情婉转的情话,一古脑儿想着该如何逃脱他的钳制。

精疲力竭之后,我像极了一朵委焉之花,无精打采耷拉在西夜肩头,沉沉睡去。

明媚的朝阳不知何时已更换成金光熠熠的夕阳,天边泛着一大片似火的红,颠簸的身子忽然被平方下来,陷在柔软的被衾之间,贝齿被青花瓷的碗沿轻轻敲开,甘甜的水顺着开启一小道细缝的唇缓缓渗入。

我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见自己有在荒芜的沙漠,狂风卷走我的所有,包括始终笑着的爹娘,他们一直向我挥手,我欲挣扎去追赶他们,无奈无论如何也迈不动脚步,只得流着泪一个人陷在漫天黄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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