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冷着一张脸，紫烟却是因了段风这几句话浑身抖得厉害。
我暗中为小桃捏了一把冷汗，却打算为紫烟解围，就算要跟他划清界限，紫烟的事还是要管一管的。
“紫烟，真的是你吗？”我忽然冒出的一句话，引得这丫头忽地一路跪移身子朝我移动，当那双温温柔柔的手包裹着我冰凉的手指时，说不出的暖意似要融化了我的心。
我激动得摸摸紫烟的手，“我都来了好几日了，你这臭丫头果真忍心不来瞧瞧我啊？”我故意用嗔怪语调对她发着牢骚。
“小姐……”紫烟正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那眼神明显在抗议她被冤枉了，可惜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见我始终微笑着，紫烟似乎发现了一丝异样，“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看着我呢？”
我心中一慌，要露陷了，要是被这丫头知道，一定会抽丝剥茧，打破沙锅问到底，届时段凌想要不杀她也难了。
段风不知何时已经步上前来，沉声对紫烟说话，“今日所见一切都不得声张，除非你的小命不想要了，尤其是言小姐回来的事实，泄露出去，杀无赦！”
紫烟显然被吓得目瞪口呆，眨巴着一双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怔了怔，难得见识到段风如此郑重其事地说话，嘿嘿笑了两声，“小七，你别吓着人家呀，一点怜香惜玉的心也没有！”
段风温柔扫了我一眼，大手一挥，紫烟识趣得出门而去，留恋加感激的目光迟迟不愿离开。
“真是谢谢你了，小七！”
“客气什么，你这丫头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一看便知，你以为光是我一人看懂了？”
段风面露难色，情况有些不妙。
“怎么了？”我听出他的语气颇为怪异。
“没事，希望紫烟的惩罚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啊！”我嗖得跳起来，跌跌撞撞欲起身。
“丫头，你就不能安静会吗？”
“我哪里有时间安静，紫烟又做错了什么，为何他还是不肯饶了她？”我急得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别急，应该不会太重，毕竟那丫头犯了错，惩罚是难免的，她不该一次次挑战我四哥的威严，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那丫头的命早已不在！”
“什么？”我惊呼出声，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残忍。
“言儿，认识他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你是知道的，今日也总是时见识到了，像我四哥那样的人，也算不上残暴，只是太过冷漠，旁人若是惹到了他，重者会丢了性命，轻者也会受到教训，他对你真的已经很不一样了！”
我被段风的这翻话惊得哑口无言，为何他描述的样子跟我实际感知到的段凌是两个人，我也知道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至于如他所言这般恐怖，事实上，在我心中，段凌的温柔是极其迷人的，难道没有其他人见识过他卸下伪装的样子么？
或者他一直只在我面前伪装着，只让我看到他温柔的一面，我实在分不清楚到底段凌是怎样的一个人，脑中愁绪万千，理也理不顺畅。
我决定亲自去问清楚，只有他自己才有答案。
段风走后，我趁夜深人静，摸索着穿戴整齐，于我，白天黑夜没两样，黑夜办事反而更加安全，呵呵呵，行动也。
我住的院子颇静，除了平常照料饮食起居的婢女，还真难以看见守卫，一路乐呵呵地摸索着，走道的廊柱冰凉沁骨，月明星稀，该是赏月理心的好时辰。
院落静得出奇，我这样摸索，何时才能够找到他，心中暗自恼怒自己的遭遇，头一次陷在困境中自怨自艾。
偶尔几只鸟雀飞过头顶，叽叽喳喳的哀叫声叫我小心脏收缩不停。
我心中已经打了无数个法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惊动”，只有惊动众人，才有可能见到他。稍稍琢磨了一回，万一他不在府里，我这厢搅闹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可他不在府中会去哪里?
我独自一人陷在纠结中，不知不觉把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房顶上对月喝酒之人，饶有兴致地观看一场精彩的自说自话。
正在我收集到一兜石子，准备掷出那道墙时，一股有力的劲风将我卷起，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已经腾了空，叫出来的声音，被一只手给封住，清幽的香气弥散开来，我顿时头昏眼花。
在屋顶站定，我发了疯似地挣脱开他，无奈他的力道比我大多了，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你就不能安静会？”慢慢的责怪从他口中吐出，暗带了一股轻叹。
“我正有事找你呢！”我无意中嘟哝起的小嘴分外诱人，仿佛一切又回到从前，我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撒着小脾气。
“笨！”
“你说什么？”
“就你那种笨办法，目的达不到不说，还会引来一群敌人！”
“你厉害，你高明，你为何还躲着我啊，嗯？”我也不依不饶回嘴。
“玉儿，你就不能学温柔些！”这语气，为何不似段风描述得那般不堪。
“别装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你说什么？”男人微微动怒了。
“你把紫烟怎么样了？”
“你！”终于被我堵住了吧，暴怒中的我不忘小小得意一回。
“你自身难保了，还管一个婢女的死活？”
我要被这个男人气死了，他怎么可以轻贱人命，果然如段风所言，他不黄，但很暴力。
“婢女不是人啊，婢女不是爹妈生的啊，众生平等，你凭什么主宰他人的生命！”我气极了，说了什么，自己也意识不到。
“玉儿，你别傻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要天真到何时？”我的肩膀处痛意传来，额前的冷汗直冒。
胸口的疼痛适时传来，毒发了。
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被自己的身子打败了，我躺在床上，一排排婢女直直跪在室外，四周安静得要命。
段凌正在发着史无前例的无名大火，房内一干人等谁也不敢多出一口气。
他亲自端着药丸喂我，我别扭得扭开头去，他竟然大吼一声，将煎药的婢女传上前来，命人将她赶出府去。
我被惊得目瞪口呆，幸好反应及时，解救了那名婢女。
“你们都给我出去！”我恶狠狠地对跪得满屋子的婢女沉声道。
她们个个不敢乱动，很不给我面子。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快出去，听不懂吗？”我十分动怒，心里却害怕这群傻丫头不肯买我的帐。
段凌暗中朝她们使了眼色，才听到悉悉索索的出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