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爷爷的恩情始终留在我心中,小桃的安危我定是要保的,可眼下,耳边传来气息奄奄的呼吸声,和微弱的脉象足矣叫我疯狂,他真的是个恶魔,我想不透,为何他忍心对如此可爱的少女下重手。
一股气愤堵塞胸口,疼痛如浪潮般撞击着心口,我强忍着不皱眉,希望不让紫烟发觉异常。
我竭力摸索着小桃的面部轮廓,发现这个女孩消瘦了许多,不由感到心凉。
“小桃,小桃……”我试着唤醒眼前昏迷的人儿,却得不到一丝回应,我急了,嚷着叫人去纸笔伺候,我想尽快写个药方好让人去抓药。
“小姐,大夫已经替小桃姑娘看过了,也开了药,正在煎呢!你多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啊,不然紫烟十个脑袋也不够王爷砍的!”紫烟带着哭腔,掩不住的焦急。
那个名字不提也罢了,如今又被拽出来,我顿时冲动异常,不顾障碍,跌跌撞撞向门口迈去。婢女家仆们慌乱地抢在我前面替我移去碍眼的物件,生怕我一个不小心伤了自己,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酿酿跄跄向前奔跑,一个家仆婢女在后追赶,那场景实在壮观。
来不及刹车的身子突然撞上一堵软墙,可我还是被狠狠弹了回去,就在众人的呼声中,我仰面而倒的身子及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捞住,清清幽幽的香气缭绕在四周。
满地家仆婢女僵直而跪,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紫烟离我最近,身子颤抖得就快要散了架。
我当然看不见前所未有的壮观景象,不料远处却传来不同音质的大笑声。
我还被他圈在怀中不得动弹,笑声不止,直到传至耳前。两种声音都非常熟悉,其中一人必是段风,温润的笑声藏着儒雅之气,怎么听怎么舒服,另一人的笑声暗藏冷意,却是霸气十足,我心中一瑟,难道是那个面怀不善的皇帝段冽?
还在猜想的空当,飘飘渺渺的疏朗笑意疏散开来,“四弟,好不容易出宫来你府中一回,就碰到如此精彩的一幕,难怪你最近总是缺席,江山与美人相比,轻重在四弟心中已分!”
段冽笑眯眯地眼睛藏着不可名状的挑衅,寿宴之后,段凌行动忽然加快,他原想借丞相打压削减段凌的势力,这些年,他这个四弟明着做他风风光光的四王爷,暗地里行得是神音阁阁主的派头,他绝对相信他这个四弟当阁主比当王爷来得顺手多了,传言神音阁主阴冷狠厉,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他目前对他的了解也并不多,这不,趁着这几日他不来皇宫报道的空当,正好有借口来他府中一探究竟。
我忽然发现维持这个暧昧的姿势已久,热乎乎的晕眩感快要将我击晕,胸口的疼痛随减轻几分,却也足以折磨着我,挣扎着暗自推开他的胸膛,他竟然双手一紧,将我紧紧搂住,我的脸腾得烧红了,足以染了半边云霞。
两个看戏的男人大笑不止,幸好我的眼睛失了明,要不然还得装晕来逃避眼下的尴尬。
段凌将两人留在凉亭,径自先将我抱回厢房,婢女丫头早已准备好药汁恭恭敬敬等候着我的归来。
他将我温柔放回床上,动作轻柔得好似在对待一件极其昂贵的艺术品,责难和询问顿时被我抛到脑后,心已累,人更累,一沾床,我便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近黄昏,我忽然用力拍了一记自己的小脑袋瓜,正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一干婢女听到怪异的响动,纷纷掀了帘子入得内室,像是对待国宝级动物般看守照顾着我。
“紫烟,紫烟……”我脱口而出唤着紫烟,想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却被另几名婢女告知紫烟不能前来。
我正在诧异紫烟为何不能前来,门吱呀一声被推来,又听到整齐的跪地声,我自然猜到是谁的大驾光临,正好借机问个清楚。
他倾身在我床沿坐定,我直接省略多余的废话,单枪直入,“你将小桃困在府中,到底有何目的?”
“身子可好些了?”看他答的,我忽然对他生出崇拜之心,脸皮真的够厚,自大得可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自古王爷们的眼睛个个长在头顶上的?
“回答我的问题!”我才不跟他周旋,绕到最后不定是我吃亏哩!
他神情忽而严肃起来,“不该你管的事,不要管!”
我气了,什么叫不该我管的,小桃与我是有救命之恩的,在玄天门,要不是她以身交换,玄肆那只奸诈狐狸未必肯放走我,就算她于我没有这份恩情,基于陶爷爷的救命之恩,我也决对不会置小桃不管不问。
“这事我管定了,我不管你抓她是何用意,我一定要你放了她!”
“哦?”男人的气息忽而扑进,我反射性后退,不知不觉正一手放在老虎胡须上,会不会被吃掉还是一回事,“本王倒想知道,你凭什么要本王放了她!”
“我,我……”我哼哼唧唧了半天,终究是找不到半个合理的理由要他为了我放了小桃,小桃,别怪你玉姐姐没有救你,实在是你玉姐姐我自身也难保啊,同为阶下囚,你我的命运都是一样的,任人宰割罢了。
见我忽然低声不语,他反而笑开了去,“丫头,只要你能找到一个要我放了她的合理理由,我一定遵命!”
我讪讪了半天,也不好意思说出在心底打转的唯一理由,那就是“他喜欢我”或者“我也喜欢他”,无论挑哪句说,都是恃宠而骄的表现,我的立场便会输得分寸全无。
小嘴嘟哝了半天,脸皮实在太薄,磨磨蹭蹭不肯开口。小桃目前尚无性命之忧,况且有我在呢,我俩共患难,段凌绝不可能在我面前对她动了杀心,他不可能一点也不顾我的心情!
仗着凭空想出的这层关系,我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瞪着他。
“我要见紫烟!”我几乎用了命令式的口吻对这个男人如是说着。
“抱歉,不可!”
“为何?”我生气了,他一个愿望也不能满足我。
“她做错了事!”
“段小四,你太过分了,她不过是一个丫头,你丫大人不计小人过,奈何如此计较!”
我每回只要气到极点,便会粗话连篇,这厢男人正用前所未有的奇异眼神盯着我,幸好姑奶奶我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