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簪子紧紧握住,直到玉体温润,散发出柔和清雅的浅光,逆光看去,蒙上一层别样的朦胧之美。
若不是他,此玉早已远离我而易主,脑海中升腾起冉冉幻境,冰山一张清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我的心紧紧收缩着,曾几何时,我们依然陌路,再次闯入我的心扉,内心深处被禁锢的角落仍旧痛得彻底。
手上的力道更收紧了些,随着爹和娘慈爱的面容,他给我带来的痛楚逐渐淡淡隐落。
如此寂静的夜,我用尽一生的心力交瘁,终于决定启程,去追逐爹和娘给我的希望,去追逐该有的幸福。
简单收拾了些草药衣物,唯一的苦恼便是如是华丽的宫殿,居然找不到一丁点儿碎银或银票,这个西夜也真够小气的!
值钱的玩意倒是不少,可行囊满满,容不下体积庞大的物件,我只得挑了几样金饰珠钗,随意画了个妆,久弃不用的易容术仍旧精湛得挑不出丝毫破绽,对着铜镜咧嘴一笑,裹紧上衣,准备出发。
皇宫处处守卫森严,我将物品分散在全身各处,宽大的裙摆、披肩,全部暗藏乾坤,只要不是特别剧烈的运动,是不会掉出来的。
我表面上大摇大摆走出门去,过一道门很容易,过第二道门,有点紧张,第三道门,手心尽是薄汗,第四道门双腿颤抖,有些撑不住脚了,侍卫们神情不动分毫,我内心在祈祷。
穿过无数道城门,一道正门正在前方迎接我,我加急脚步,守卫们仍旧一动不动地站着,我刻意压低头颅欲穿行而过,两名侍卫立刻将我拦住,我心跳得厉害,只是缓缓抬起头来,就怕这该死的家伙不认识本公主!
“公主殿下!”几个人同时单脚跪了下去。
我心里的石头缓缓落下,虚惊一场,再行数步,又被拦住,“公主殿下深夜独自出宫,皇上怪罪下来,小的们担待不起的!”
“放,放肆!”我抖了一抖,没想到这个小侍卫还挺有职业操守的。
“属下不敢!”
“本公主想出宫就出宫,该轮得到你们这帮奴才来管?”我刻意提高了音量,隐隐发着抖。
“属下该死!”侍卫们仍旧规规矩矩跪着,可长枪已经将我拦住,“请公主让属下请示过皇上之后再行,若公主出现意外,皇上怪罪下来,属下担待不起!”
“死奴才,你要是再敢拦着本公主,耽误了本公主的急事,本公主一样立刻马上要了你的小命!”我拽紧的小手握成拳,本想吓唬吓唬他们来着,却意外收获到成效,小侍卫们显然被我吓到了,长枪立刻收起来,我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出得城门,是清冷的街道,零零落落几家通宵营业的酒肆茶馆正挂着大红灯笼,我摸出腰间的帕子,捂住脸进得客栈,小二赶忙将我请进去,见我捂住脸并没有多问,一路开心地将我引上一间最靠近角落的厢房。
我心里自然喜滋滋的,以现在的状况,行事自然要低调一些。
进得房门,我探视一圈,确定环境安全之后,开始卸下妆容,装扮成言有信的模样,一道难看至极的伤疤横亘在脸上,然后悄悄从后窗爬出去。
觅得另一家客栈之后,才安心躺下休息,等明日天一亮,便找个商贩同行,准备出城。
翌日天刚亮,我睁开眼睛,吵杂的声音从楼下的过道传来,我倚着窗子观望了会,发现非常多的官兵们,正挨家挨户搜寻着什么,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西夜已经发现我逃走了,正满城搜索我。
我匆匆穿戴好,以目前的局势,他能找到我的唯一线索便是我投靠的客栈,言下之意,此地不宜久留。
挤压在混乱的人群,不安的骚动搞得人心惶惶,还算宽敞的大街正被挤得水泄不通,我拼命护住头巾,免得头巾散落露出女儿家的体态。
忽见一群人正押着几辆马车向城门的方向而去,时机来了,我立刻跟上,领头的人手上举着一枚旗帜,旗面上的文字我看不懂,看着装载着的满满的货品,他们应该就是押镖的队列。
我狠命急跑起来,却又不敢疯狂追赶,只怕引来官兵的注意,眼看着他们离城门一步步逼近,内心焦急着,当我赶上马车之时,人已经将尽虚脱,停在马车后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此刻,押镖的队列正在接受严密的排查,我只得平顺气息之后装作随从,静静低头站在最后,守卫们一辆辆马车排查过去,并没有发现丝毫异样,排查到最后一辆马车时,我的心脏跳得异常厉害,双腿似乎站立不稳,侍卫们有模有样地瞟了我一眼,我心里顿时乌云密布,就怕他看出我的异样,幸而,我们安全通过城门。
城外风光无限美,楼桑的美在于鸟语花香,在于山青水秀,在于温润宜人的气候,看着一重重山脉拔地而起,悠悠远远蹒跚绕过楼桑国而去,这里的景致甚至比西夜描述得更动人,若不是西夜的缘故,我真是舍不得这么快离开楼桑国,师父曾经试着去落桑山寻找云罗花,也曾试图去圣雪山找寻寒冰草,碍于恶劣的气候,无功而返。
印象中的楼桑在这冰火两重山的渲染下更是美轮美奂,动人心魄,催人前往。
“你是什么人?”正当本姑奶奶尽情欣赏优美的景致时,队列已经不知不觉停下来,所有人正用疑惑的眼光盯着我,我立刻明白发生了何事,讪笑着走到最前面。
“各位大哥,你们好,久仰各位大哥押镖的风采,一时忍不住偷偷跟在后面瞻仰各位押镖时的雄姿英发,还请各位原谅小弟的打扰!”一番话自然说得圆润,可这帮家伙们不是吃干饭的,戒备心一等一地重,冒火的眼神正准备随时将我吃下去。
“唬我们哥们开心呢,老子押镖这么多年什么状况没有碰到过,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还敢在老爷面前耍花样?”领头的横眉竖目,正对我狮子大吼着,“快说出你的目的!”
“我……我哪有什么目的啦!”我不经意间露出娇嗔,向领头抛去一记春光灿烂的眉眼,那个自称老爷们的臭男人居然动了容,一双色迷迷的眼睛险些将我看掉了一层皮。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又落下后,终于取得他们的同意,随彪而行,唯一的理由便是“本人医术高明,当着免费的随行大夫怎么样都不会吃亏的!”
尽管如此,还得受这些个臭男人在我身上逡巡的猥琐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