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的女子,六姑娘并没有追上来,可是紫瑜还是疯狂地鞭打着马匹,似乎……他不是为了驾驽,而是为了发泄。
我蜷缩着身子,夹在紫瑜的胸膛和马背间,虽被他的双臂紧紧护着,可是……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是越来越少……那层层叠叠的锦绣亲王礼袍,柔滑的锦缎是无比的沁凉,是将原先的那个紫瑜,包裹。
至天牢起,还有那马车里的一幕,我就感觉现在的紫瑜,太过于陌生……那陌生的阴冷,陌生的戏谑,陌生的轻蔑,陌生的狂妄,陌生的……
若不是,他偶然间那依旧如昔的阳光和那孩子气的撒娇,我会怀疑,以前日日出现我的院子里的人,不是千紫的瑜王爷紫瑜,而是另一个……让人怜惜的孩子。
对!王爷!
现在的紫瑜,给我的感觉,就是千紫的瑜王爷,而只是千紫的瑜王爷,虽他依旧喊我,阿奴。可……不是以前那个喊着阿奴,讨要着甜酿饺子的人。才几日而已,竟……如此……
或许,紫瑜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或许,只是我多想……而已……
我希望,是后者。
马儿从官道上飞驰而过,马蹄践踏起道上的尘土,飞扬。黄沙弥漫开来,模糊了我至紫瑜的臂弯中,往后遥望的视线。那一整片的黄,朦朦胧胧,一如现在让人琢磨不透的紫瑜……
“阿奴,到了……”嗓音很淡,很冷。
不知何时,马已经停下,紫瑜伸手将我从马背上扶下,未等我开口想致谢,他便转身离开。这马匹停下的地方,是驿站,紫瑜刚跨过几步,便有候立着的官员涌上前。
“启禀瑜王爷,下官已将王爷所需的东西,准备完毕!”
“恩!”
“瑜王爷……”
……
看那衣袍上绣着彪的官员是恭敬地施礼,而紫瑜一身掩不住的贵气,让静立在马匹旁的我,不由地打过一个寒噤。
王爷,女奴。亦是很遥远的距离,或许……我跟紫瑜之间,根本无那可称为友人的情意。或许,是他从未在我面前自称本王,让我忽视了他的……身份。
“这位姑娘!”
“唤我么?”疑惑地转过身,我身旁是候着一侍卫。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那侍卫不屑地一瞥眼,不耐烦地将一囊袋扔给我,“这是王爷吩咐我家老爷准备的银子,你可以自行上路了!”
接过那锦囊,是急忙地行礼,“谢过这位爷!”
“行了行了……赶紧走!”那侍卫是不耐烦地摆摆手。
我抬头回望一眼,那森严的朱门,两旁候立着侍卫,长枪在手,是威风凛凛。转过身,正欲离开,想起那马匹,伸手抚过汗涔涔的马脖子,“真不知道,你主子为何要取我性命?”
“呼……”看那马匹喘出一口粗气,脑袋凑近,竟使劲地在我身上蹭了蹭,哀怨,我竟在一匹马的眸子中瞧见哀怨。
浅笑一下,“我不会怪你主子的,她定是奉命而为!”轻拍那马匹几下,离开。
我没有去思索究竟是何人要取我的性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是,只是紫瑜……回过头,望一眼那森严的朱门,他就这样将我留下,径直地走进去了,未有回首。脑海再次地浮现方才那绝然和陌生的背影,我的心,如有一把刀,硬生生地撕裂一个伤口,很疼。
急忙地背过身,踉跄地离开,眸子中有氤氲湿润,不知是何时……渗出的泪。不!我就能见到红怜了,我不应该去想紫瑜……
***
(紫瑜)
他至万佛寺刚接母后回宫,焦虑地从那皇宫西面的院子寻找她,却意外的听闻,她被关押在天牢。
是让他心慌,异常。
他用皇兄给的那个心愿换了她,只要她是自己的奴隶了,那么……她就能从天牢离开。
自己跪在御书房中,望着皇兄不解的神情,他第一次知晓,自己竟是爱着她这么的深……可惜,她心中另有其人。那么……他就满足她心底最渴求的那个愿望。
未料到,于天牢中见到她,那一身被牢房的脏污遮掩了色泽的衣衫,是硬生生地扼住他的咽喉,他一眼就瞧出那是雪纺绫罗。
还记得幼时……
“皇兄!”
“瑜,你看这布料如何?”
“皇兄,这……”望着海棠苑玉案上的布料,白胜雪,薄如蝉翼,轻如风,好独特!
“哈哈……这是雪纺绫罗,是璃国最著名的绫罗……孤要做成衣衫,给孤唯一的女人……哈哈……”
那次,是十岁的皇兄,近一年的阴郁后露出的唯一一个笑容。
……
唯一的女人,唯一的女人,唯一……
她的身上,竟穿着那身雪纺绫罗,她不是说她心中有人么?她不是为了那人甘愿为奴,屈于宫中么?为何……她的身上竟穿着雪纺绫罗……
原来,她在紫菱宫可以种植海棠,可以不与其他奴隶在一起,可以拥有一个独立的院子,均是皇兄默许。或许,皇兄将她带回宫的那刻起,她便与众不同。
可笑自己,还千方百计地想要在宫闱中护她周全……
马车内,望着依靠着自己的她的侧脸,他明了……虽左脸颧骨有一块黝黑丑陋的胎记,可那右脸却是……完美无瑕。还有她的手,那柔软,那白皙,那纤长……是没有一个女子可以抵过……这样的女子,难怪皇兄要藏匿于宫。
她不是说找她心中的那人么?那他就带她离开京都,不过……只是离开京都,而已。出了京都后,她就与他无关。一辆马车,一千两银子,应该够她找到那人。
他不想护着她,等候皇兄的人再来,他也不想看她跟她心中的人相逢。她可以接受皇兄的雪纺绫罗,她可以在心中藏下一个人……可是,她却将自己隔离。哪怕是她端出那甜酿饺子,她也只是透过吃饺子的自己,在思念另一个人。
这一点,他早就知晓!
……
“瑜王爷,小六确实是有事要禀告瑜王爷!”那皇兄身边的九侍婢之一的六姑娘,竟是跪在自己的面前,清冷的嗓音将他的伤痛,扯远。
“六姑娘,放在是本王是鲁莽,还请……”九侍婢,是护卫在紫菱王身边的人,其余任何人,哪怕是母后和自己,都得尊称她们一声,姑娘。
“瑜王爷,阿九用毒的事情,五姐已经处理完毕!小六奉三姐之命请瑜王爷急速回宫!”
“三姑娘的命令,难道……”三姑娘的医术千紫第一,她会发出命令,定是……他望见半跪在地上的人,是忧伤地点头……看来,心中的想法是真,皇兄的血咒又犯,“快,走!”
“瑜王爷,下官……”驿站的驻守官员,是谄媚地进来。
“让开!”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急速地出驿站门。果然是另有其事,不然六姑娘方才与自己交手的时候,不会处处忍让,只守不攻。只是不知道,竟是这事!
……
“老二,咱哥俩发了!”
驿站的北院,两侍卫窝在一起,是一脸的奸笑。
“真的,可是瑜王爷……”
“怕什么?你没看见,刚才瑜王爷急匆匆地出门么?”
“恩。”
“大爷我只给了那娘们二十两,一千两哎!剩下的九百八十两,你马车转手没?”
“转了!你看……”满是老茧的手掌摊开,正是一藏青的钱袋。
“哇!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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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这么冷清的呐?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