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在紫菱王宫见到红怜的背影,可我不想折回京都去寻他,虽在这近三年,可我对京都甚是的陌生,再者……我不想让他知晓,我的离开,是为他赎身。
我还是径直地回宣城的酒肆,去那里等他吧,总有一日,他会回宣城。
未过多久,便到城外的丛林,路已经变得狭窄,且甚是的曲折、蜿蜒,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树木,绿叶成荫,将日光全数地阻拦。是凉爽很多。我抬起手,以衣袖试过额头的薄汗,趁这阴凉,我要快走,不知道在日落的时候,能否找到一农家,借助一宿。
可是未走多久,便感觉脚步踉跄,头甚是的无力。一厚重的黑暗向我袭来,意识是剥离,闭上眼的那一刻,我思索着或许正是那神秘的欲取我性命的人。
睁开眼的时候,一慈祥地老妇正落座在我所躺地床榻边。
“姑娘,你醒了?”
她轻声地问候着,双手摸索地伸过来,欲寻找我。疑惑地抬起头,我才发觉,那刻满岁月沧桑的脸上,两深凹地窟窿,正是双眸所在,那两眸子,竟是……竟是被人硬生生地挖离。
“婆婆,这……”伸出手,急忙地握上那干枯粗糙的黝黑。望望四周,低矮的木房,简陋的摆设……
“姑娘,你晕倒在鬼树林里了!是我老太婆的儿子大牛,带你来这的!”
“谢谢婆婆!”
京都东南,是有一庞大的鬼树林,是千紫天然的屏障,也让京都虽临近璃国,却仍是千紫的都城。我本以为沿着官道走,会避开这鬼树林,可是……它既是天然的屏障,是不会让人轻易地通过,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行?
“婆婆……”我再抬头的时候,那老妇是离开后,又折回。手中端着一木碗,碗中白色的浓汤里,沉沉浮浮着几片嫩蕉叶。
“姑娘,定是饿了吧!大牛带回你的时候,已是昨日黄昏。”她颤颤地将木碗端至我面前,“山里没米,只有蕉叶熬的浓汤,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喝点吧,填一下肚子。”
“恩。”欣喜地点头,伸手接过那木碗,低头喝了一口,蕉叶清冽的甘甜和鲜嫩突然地让我想起……师父。我想起,那次离开的时候,太过于仓促,我是未有与她……道别。师父性子虽冷淡,可……是养育我之人。
“姑娘,要再一碗吗?”
急忙地将手中地木碗,放到那摸索着地手中,“婆婆,我自己来吧!”
掀开被子,下床榻,匆忙中的我,未有发觉,身上那袭在牢中浸染污秽的雪纺绫罗,竟甚是的干净。而一出房门,瞧见一院的海棠树,也让我遗漏衣衫上再次回归的浓郁花香,虽都是海棠,可是与第一次穿的时候,两者香味甚是不同。
土灶是建在屋外,一用葫芦制成的锅中缓缓地冒着小气泡,正是一锅蕉叶浓汤。
拿起一木勺,正欲舀浓汤,海棠树后显现出一中年汉子的身影。
“姑娘醒了?”他腼腆地一笑,欣喜地举起手,两尾银光闪闪的鱼,正拍打着身子。转而对那老妇道,“娘,我打了两尾鱼,今日可以熬浓汤!”
他放下手中的鱼,走至我面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银子,“姑娘,昨日背回你的时候,我弄丢了你的钱袋,今日有人问我讨要浓汤的时候,给了我这银子,赔给姑娘,姑娘定是出远门的吧!”
“不,我钱袋中没有这么多……婆婆!”我瞧见那老妇身子一个踉跄,险些不稳,是忧心地喊出口。
“娘,你怎么了?”大牛急忙地转身去扶。
“娘没事,只是刚才踏空了一步!”
那鱼杆顶端飘荡着的一抹红色,让我遗漏那老妇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神情。下意识的走进,伸手摘下那抹红色,是鱼竿勾破一件衣衫,而残留下的。
这衣衫的质地,与我身上地雪纺绫罗同,且……且一缕魅惑的香味窜入我的鼻翼,虽满院地海棠怒放,花香怡人,可是这缕淡淡的魅惑香,我却是分外的熟悉。
“敢问这位大哥,方才问你讨要蕉叶浓汤的人,是否着一袭红衣?”
“姑娘怎么知晓?是原本与姑娘一起的人么?”那汉子嬉笑着道。
我拿着那布缕的手是不停地颤抖,那人定是红怜,将雪纺绫罗,用睡莲熏香和染成殷红,这天下只有红怜一人。
“姑娘,那定是与你一起的人吧!”
“恩。”急忙的点点头。
“姑娘,我离开小溪的时候,他们还在休整!”
“那小溪在哪?”
“出门一直往东……”
那汉子的话还未说完,我提起衣衫席地的下摆,匆忙地奔出院子,连谢谢都忘了道一声。
出院门往东,是碎石板铺成的小径。高高低低的,并不好行,更别说疾走。好几次,脚一踏空,身子摔倒在地,我急忙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疼痛,再奔走。
穿过低矮的灌木丛,一条蜿蜒的小溪,出现我面前,溪边没有人影,空空如也。但是几个火堆虽用溪水扑灭,还冒着淡淡的青烟,他们……定是刚离开。
看马蹄践踏灌木丛地痕迹,他们是折向南面。
“姑娘,他们走了?”转过头,身后那汉子是刚刚赶到。
“恩。”失落地点点头,我突然地想起,又猛得抬起头,急忙地询问,“有近路赶到前面吗?”
“折回去的中途有一山坡。”
“带我去那!求你了!”开口,竟是祈求。
……
当我爬上那山坡半途的时候,那商队悬挂在马车地铃铛声清脆地传来,蹙足观望,那商队前头的那人,一袭红衣,那样的熟悉。
“怜!!!”心一急,我是大声地喊道。
那马背上的红衣男子,停下马匹,抬起头。虽隔着远,瞧不见他的容颜,可我肯定他是红怜。
“怜!!!”欣喜地再次唤道。
可那男子,却是一扬马鞭,再次的缓缓地前行,是红怜看不见我么?还是……我探望了一下脚下的路,这山坡底下是陡峭的崖,一直到下面的道路。
未经思索,我纵身一跃,跃下山坡,或许我身上地雪纺绫罗,红怜以为不是我,若是我掉在他面前,他瞧见我脸上的胎记,那他定是能认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