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涵的表现有些反常。以前,他总是邪魅地盯着眼前的“玩物”看,现在却好像是在故意避开念薇的眼神。一上车就开始翻杂志,连头也不抬。
“你这样看……不会头晕吗?”
“不会。”
念薇实在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好,可为了今天的事情又很想感谢他。
“那个……三番两次问你那样的问题实在抱歉。”
涵“啪”地合上书,认真地抬头看着她。
“你为什么认为我们以前见过面?”
“只是……你和我印象里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你不记得了?”
“……是记不太清了。”
涵一愣,她果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那你还记得什么?”
念薇被他这么一问,倒还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便摇了摇头。
“不过……刚才摔下去的时候,好像……看到一只手。”
什么?!涵大惊。“一只手?!”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像是从黑暗里突然伸出来的一样。”
她说着,便往涵的外套里缩了一下。
涵见她心有余悸的样子就没忍心往下问。不过,这也算她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自己交谈了,这倒让他有些安慰,可那丝欣喜却很快被其他复杂情绪下冲散,让他自己都没有来得及意识到。
到了家,涵立刻嘱咐家仆为念薇打扮,免得一会儿真让父母碰上就糟了。再说,虽说见母亲是借口,多少也要圆一下谎来装装样子。
“少爷,这是夫人让我给您的。”
涵打开信封一看——两张歌剧票吗?居然在字条上还指名了让他和“伍德小姐”一起去。
“真是的,我最讨厌看这种无聊的东西了。”
(公爵夫人选择的是《费加罗婚礼》,莫扎特谱曲,这部歌剧的中心,就是费加罗用智谋捍卫了自己的婚姻,最终获得了幸福。)
这时,念薇正好穿戴整齐地走出来。
涵正愁怎么应付呢,所有的问题突然完全解决了。
“看歌剧?”
“我也没兴趣,不过既然是母亲安排的……”
“走吧。”
涵怎么也没想到她答应地这么爽快——他好像忘了念薇曾经和他立下的“三次”约定。
虽说是皇家剧院的演出,可大概是年轻艺术家的资历还不够深,整场歌剧的确是像一颗安眠药一样。
“你觉得怎么样?”
“表演者没能驾驭其中古典气息浓重的台词,除了伯爵夫人的扮演者能够较好的把握台词的点讼、语言节奏和发声外,其余的演员几乎没有节奏,使得原本就文学气息很重的台词愈发显得生涩而缺乏质感。而导演对于整体节奏的把握明显偏弱,使得演出开始到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倒是批评得毫不留情面么。”涵突然把注意力放在了评论上,顿时睡意全消。
“《费加罗的婚礼》是一个1786演出的剧本,而不是类似《天堂隔壁是疯人院》这样充满现代元素的作品。能演到这个地步,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不易了。”
……
“哎,那个不是古维学长么,坐在他旁边的是你堂妹吗?”剧院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男生推推身边的同伴,提醒道。
“看不清啊,隔得太远了。”伍德伸长了脖子,想使劲看清楚。可无奈于观众席的灯光太暗,当中又隔了好多人,根本看不清。
“这好办,过去打个招呼,不就行了。”说罢,两人便起身前往……
“古维学长……”
涵和念薇两人一回头,都吓了一跳——竟然在这里遇上了真正的“伍德家”的人了吗?!
涵连忙起身,挡在念薇身前。
“伍德同学。”
他的声音,神情突然阴沉下来,让伍德明显感觉到了无形的压迫感。
“我……我只是来打个招呼……”伍德被那气势吓得有些结巴。
一把收起的羽扇搭在涵的手臂上。
涵一回头,望着身后的念薇,竟自然地顺着扇子微微用力的方向退开,站到一边。
“好高兴见到你,阁下。”
伍德抬眼之间一娉婷身影在前,由于观众席是暗的,她又是背朝着闪亮的舞台,根本看不清脸和表情,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绝对不是自己的妹妹。
“请走近些。”
涵一愣,她要做什么!?
黑暗之中,只听到这样的对白:
“认识您非常高兴,伍德子爵,我久仰您的大名。”
伍德竟自然地牵起她抬起的手,行了吻手礼。
“很高兴见到您,小姐。”
“对于之前的误会,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姓氏翻译过来的发音很像伍德,所以才会引起大家的错觉,对此,我深表歉意。”
“哦,原来是这样。”
“不知,是否需要我出面做特别的解释呢?我想,这一定为对贵府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当然不用了,姓氏相近也是种缘份。”
“说的是,其实我听说那个传言的时候,还真有些嫉妒您妹妹呢。”
说到这里,念薇稍稍侧过脸去,将扇子的一头搭在唇上,故作害羞状,“我也很希望有您这样一位年少有为的哥哥,可惜我只有个不听话的弟弟。”
“真的吗?”伍德的欣喜溢于言表,“如果您愿意当我的妹妹的话,这误会还真就不是误会了,哈哈哈——”
“有空,我一定登门拜访。”
伍德乐得合不拢嘴,却没发现自己的手还一直牵着念薇的手,没放开过。一同陪他来的同学,从开始就扯了他好几下衣袖,见他没反应,干脆直接说了:“抱歉打扰了,古维学长,我和伍德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着就硬把他给拽走了。
“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涵没好气地问道。
“结果好,不就行了。”念薇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的位子,拿出手绢擦了擦手。
“知道了,下次会为你准备手套。”
“不会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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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干嘛急着把我拉出来!我还没和我妹妹谈完呢!”伍德甩开同伴的手,还欲往回走。
“你是傻子吗?没看到古维学长那杀人似的眼神啊!”
“啊——不会吧,学长可是出了名的绅士。”
“我刚才都被他那个样子给吓死了,可不想为你陪葬!真是的,你怎么一碰到那个女孩子就变得色迷迷的。”
“什么呀!人家可是我妹妹!”
“那是人家说的客套话!”
“她还说会来看我呢。”
“你就别做白日梦了。”
“不过她的声音可真好听。”伍德开始一个人在那里做花痴状,“手也滑滑软软的,味道也很特别,还有那双眼睛,哇——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是个大美女……啊呀!——干吗打我头?!”
“你就给我清醒清醒吧!哼——真是麻烦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