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白天所谓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就是眼下这般情况,待莫小冉见到往常送药的小太监送来的一套藏蓝色的太监服时,目光一亮,嘴角禁不住抿出一丝笑意,待天一黑,青玉和秀娥都去月牙湖放花灯之际,忙招呼泠然帮她一起换上,长及腰际的如缎长发被盘起,戴上帽子。莫小冉两手撑在铜镜面前兀自观望了半响,却是不得不感叹,这副扮相还真是有几分符合她印象中太监的阴柔形象,好在装得是个路人甲,应该不会太引人注目。在她身后,泠然呆呆凝望着铜镜中的那道身影,眸中浮现一丝不明的情绪,在莫小冉转身之际消逝无踪。“泠然,今晚你便留在这儿,放心,子时之前,我一定会回宫。”
泠然点点头,浅笑着道:“有莫大人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听出了她语气中隐含的沮丧,莫小冉不觉有些歉意,遂安抚道:“这回时间有些紧,若是有下一次,我一定托他带上你,好不好?”
“只要姐姐玩得开心就好。”泠然摇头淡淡笑了,一脸诚挚,“时间不早了,可别让莫大人久等了,姐姐快些过去吧!”
莫小冉看了眼天色,点了点头,莞尔道:“那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泠然笑着点了点头,“好。”
一路上莫小冉低着头匆匆赶到约定地点,迎来早已等候在那儿的孟煜宸好一阵调侃。
“呦,这位小哥生得可真是俊俏,不如屈就从了爷如何?”被莫小冉冷冷回以白眼,淡淡问:“还走吗?”
孟煜宸笑了笑,忙道:“自然,这个时辰估摸着灯会都已经开始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去的晚了错过了热闹岂不无趣!”
宫门口,守卫远远看见朝这边走来的孟煜宸,知道这位虽然平日里不问政事,却也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自然不敢怠慢分毫。忙躬身行礼。“孟大人。”
孟煜宸淡淡“嗯”了一声,继而大步朝着宫外走去。莫小冉低垂着头紧跟其后。冷不防被人挡住去路,“这位小公公瞧着有些面生,似不是常随大人身边的那个小宁子吧!腰牌呢?”
莫小冉头未抬,伸手快速地从袖中掏出那块孟煜宸一早连衣服一起给她准备好的腰牌递给他。
“小宁子今日告假,这位是太医院新来替补的小橙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几步外孟煜宸微眯了眸,淡淡睨着那位宫门守卫,神情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那守卫立马赔着笑脸,“卑职不过是例行检查,孟大人您的人自是不会有问题。”说着手中腰牌还未仔细看上一眼,便匆匆塞还给莫小冉,“行了行了。”在守卫的九十度躬身相送之下,莫小冉跟随在孟煜宸身后顺利出了皇宫大门。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小橙子?真亏他想得出来!
宫门外,早有一辆外观并不怎么显眼的马车等候在那里。孟煜宸率先几步踏上马车,回头向身后的莫小冉伸出手,莫小冉微怔了片刻,旋即爽快地伸手握上那只洁净修长的大手。待二人坐定,马车缓缓朝着帝都东面的繁华大街驶去,待距离皇宫已有不远距离,莫小冉方掀开窗帘一角,探头望向外面。微风拂面,只觉分外舒适。一路过来尽是一些宅院外高高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高门大户,想必即便不是皇亲国戚,也应该是达官显贵之类的人住的古代豪宅区了,占地面积之大也是让初见市面的莫小冉暗自咂舌。
估摸着马车又驶了半个时辰左右,渐渐地似乎接近了人潮涌动的市中心,这时马车似是转了一个弯,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些的巷子。孟煜宸递给她一个包袱之后,便十分有绅士风度地率先下了马车。莫小冉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是一套淡紫色的女装长裙,雪纺质地,触手细腻顺滑,裙摆处一层白色轻纱层叠百褶,给人以沉静中透着几分淡雅大方的味道。且长度刚过脚踝,没有拖沓的曳地,正合她意,另还有一只绾发的紫玉钗,亦是简约大气的款式,以及一条用以掩面的纱巾,让她不得不感慨一番孟煜宸的细心。
少顷,走出马车之时,便是连自诩阅尽人间美色的孟煜宸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眼光实在是太好了。不由得感叹一句:“果然是人靠衣装啊!”
相信她,在七夕这个浪漫的夜晚,无论是你身边的谁说出这句话,都不会让人觉得是赞美。莫小冉怒了,几近咬牙切齿,“请问,在这之前,我到底是有多难看?”说罢,自顾将纱巾甩到脸上,无视面前的男子,转身,留给他一个三分优雅,七分洒脱的背影。
身后,孟煜宸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笑了,淡淡吩咐车夫在这候着,旋即迈着大步赶上了那道正朝着前边热火朝天的繁华之所行去的丽影。
入眼是多姿多彩的琉璃灯,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胭脂水粉,金银首饰,文房四宝,比比皆是。路旁各种各样的小摊贩让人看得眼花缭乱。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少女们三两成群,人手一把绣花团扇,微风拂面,扇的是衣香鬓影。言笑晏晏,面上端的是含羞带怯。
莫小冉二人好不容易挤进人山人海中,一时间只能随波逐流,忽而见道旁一处泛着流光溢彩,分外明亮,其中引起莫小冉注意的是摊子两旁悬挂着的两幅字。上写:
金风乍起,菊香甫闻,天高云淡,孟秋初临。有楹联之众友,会两版之群宾。皆文人兮佳客,咸通律兮好音。
嗣宗穷途,叔夜以探;钟其既遇,伯牙何憾。咏时节之变换,伤逝水之流年。叹盈缺之无常,唯相聚以言欢。
暑气消,佳期至,鹊桥成,二仙会。天上河汉暗渡,人间凡子皆祝。美景同赏,良宵共度,遄飞意兴,皆付诸笔。古风才子,诗词并举;鹤谷高人,屡耽佳句;楹联雅士,佳对趣谜,时有上作,频传妙语。清风传情,不觉夜凉如水;明月达意,难知晨光将熹。
莫小冉晕头转向地将这一长串古文看下来,才依稀明白,简单的意思就是,大伙儿来猜灯谜吧!
这时,耳畔忽然听人唤了一声“煜宸!”记忆中温润的嗓音,透过人群的嘈杂声,让莫小冉不由得一怔。下一秒身边男子似是淡淡笑了,目光似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正当她不明所以,只听他忽而含着一丝笑意微微扬声道:“司马相爷,这么巧?”
------题外话------
接下来应该会有个小高潮,感谢亲们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