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暗淡的寂月,平静微波的孤海,天涯海角,共此时。
简单的几笔,勾勒出萧索的孤寂,下书的一列恢宏楷体题字画龙点睛。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不同于世俗的山水画,此画无山无人无鸟无鱼,甚至连那月都画得半圆不圆,海更是直接用几条曲折的波弧写意。这样的一幅画,本是不堪入目,却因为下方的那题字而一下显得韵味无穷。
题字底部有印章,名遥之。
遥之?离京三年,京都人才辈出,不知幸或不幸。
浅之踏步进屋,就见一身穿蓝衣蟒袍之人于她感念蓝晔之画前背对她静立独思,不觉敛了邪笑,心情瞬间沉重几分。
蓝晔,永远是她心中的一根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而蓝晔,却像是一夜之间在这个世界蒸发,消声灭迹,无数次她都怀疑这世上是否真有过蓝晔这么个人。他在之时,她只觉得日子打打闹闹玩玩乐乐,过的虽不及前世丰富却也轻松自在;他失踪之后,她顿觉日子浑浑噩噩,没什么意思,心中空落落。明明是定居浅水居,却总觉得自己像是水中那一掬飘忽不定的浮萍,飘飘忽忽不知飘向何方。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努力遗忘之时,夏冬酷暑严寒难耐之时,独坐书房处理公事之时,偶见丫头小厮于园中玩耍嬉闹之时,甚至是独自望着一桌酒菜用膳之时……对蓝晔的记忆、思念如泉涌出,直到溢满浅之那本就不大的心房,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他的声音、他的话语、他的模样、他的表情、他的温度、他一切的一切都会格外清晰地充斥周围,让她觉得他好像一直都在。只是当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留住时,方觉只余她一人,唯余她一人耳。
浅之苦笑摇头,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会也会想起那个人?
掩藏情绪,邪笑重新爬上脸际,浅之走到那还沉浸画境中的杨洛篱,持扇抱胸,一道欣赏那副草画,“鄙人画拙,污染视听,王爷莫要见怪。”
含笑微微侧过脸,浅之正想再说什么,却在视及那人的侧脸之时,笑容僵在嘴角,脑“轰”的砸开,胸腔中沉寂三年的激动一下子涌上心尖,肆意冲击她的心弦,势即迸发!
听声,杨洛篱心口无来由一阵绞痛,快的他莫名其妙。
好在,这异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直插入鬓的双眉微微蹙起,杨洛篱眸光更深沉难测,带着一丝疑惑与不悦缓缓将脸转向浅之,未及开口便被身侧之人眼中的狂热与怔鄂再夺了注意。
她,为何用一副空闺怨妇看情郎即将饿狼扑虎的吃人眼神看他?
不自禁的,眸中疑惑更甚,脸皮绷得更紧。
此人,好生无礼!
未及待他再表示更多的不悦,身子冷不丁的被某个不明物体给撞得向后退开几步,紧接着身上便多了一具犹如女人温香软玉的身子,耳畔更是遭受空闺怨妇的深情荼毒。
“晔,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一定会回来的!”浅之心中激情澎湃,这久别意外的重逢一时竟让她有趴在杨洛篱身上哭的冲动,眼已红透,紧紧抱着那怕一转眼又会不见得冰冷身体,忽然心底的怨气也一并涌上心头,猛的一把推开,沉着脸大骂,“蓝晔,混蛋,王八蛋,你该死的怎么不死外面算了,还回来干什么!你他妈的既然都狠心丢下我跑了,还回来干什么!没心没肺的混蛋,白眼狼,还回来干什么!”
这突来的变故让杨洛篱眸光更沉,被推开之后,眼中冰刀利刃齐齐刷向浅之,脸色甚是难看。
浅之微侧过头避开他的冰冷视线,深呼一口气,在杨洛篱瞳孔骤缩之时,咧着大笑,重新冲向他,而后向一直无尾熊一样挂上杨洛篱,捏着那人的脸与面具疯狂碘笑,“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啧啧啧,小晔儿,你果然见长啊,竟然还赶时髦,带面具,半个面具,还懂得追求不对称美……小晔儿,别用这种眼神瞪本少爷……来,笑一个,让本少爷见见那许久未见的梨涡……哇哇哇……舒服,舒服……冰冰凉凉,爽哇……小晔儿,几年不见,你的冰功见长不少……不错,不错,来,爷亲一个以慰小晔儿外出为本少爷练功之苦……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某人在冰块身上不老实的东摸西摸,上亲下亲,狂吃豆腐,殊不知此冰块冰功骤提至北极之境。大冰块一把将身上的八爪鱼提起,咆哮怒甩,“蓝浅之!”